是為自己而問,故而冰冷又生硬。
“師硯,你在說什麼?我為什麼要殺你,你是司主誒,我做你的司主夫人,不好嗎?”她心裡有些慌,眼神止不住閃動,卻依舊嬌笑著沒有鬆手。
“從眼神,到表情,到身體,到語言,你說的謊,都很爛。”
她果斷鬆開了勾著他脖子的手,止了媚笑,眼神變得冷冽如冰,後退了一步。
“你既發現了,也省得我再同你虛與委蛇,叫我噁心了。”
“從前你若要殺我,我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今時今日,你失了武功,如何要我的命?你不是來白白送死嗎?”
她冷笑著直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洞:“我已經死過兩回,不懼再死一回。我只知道我若任由你抓走蕭影而不管不顧,我即便活著,亦不會好過。”
“我再問一遍,你是為了蕭影,還是李焉識來殺我。”他聽見她的話語裡只有那個人,心裡止不住地翻騰。
“我為我自己而殺。”
她將酒罈擲向師硯,拔劍刺來。
她並不是靠著一腔孤勇來的。她盤算過,自己雖然無法運氣,但那些招式都在心裡,不曾丟失。雖然威力大打折扣,只要速度夠快,反應及時,一樣有機會要他的命。
師硯並未拔劍,而僅僅是閃躲她的攻擊,他心懷顧慮,擔心她看出自己的招式同李焉識的一致。
從前是害怕李焉識是師硯,現在是害怕師硯是李焉識,這兩個噩夢一個比一個可怕。
她的劍準頭很夠,但他運氣連連退卻的步伐亦是叫她追趕不上。她輕躍而起,使出那招一劍破長空,卻飛不起來,長劍落下,連他的毫毛都未沾上。
她累得氣喘吁吁,心中更是痛楚無比,她憎恨自己的無能。存了死志,橫劍揮來,在他向側方閃避的同時,用盡全身力氣縱身一躍,卻還是撲了空,她重重摔在了地上,砸得胳膊肘生疼。
他從未見她如此狼狽過,他顧不得旁的,急急上前兩步攙扶,她卻嫌惡地推開他的手,口中嘶嘶地喘著氣兒,自己艱難地爬了起來。
他並不還手,只是輕鬆躲避,這讓她感到了蔑視和戲弄。
“師硯,請你把我當對手一樣看待。”她站定,又退後了一步,正視著他。
師硯不想與她對立,他的目標自始至終只有蕭影一人,抓蕭影也不過是為了她。
“對手?我為什麼要把你當作對手?”
她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用衣袖拭去額間的汗水,堅定地看著他那張面具下黑暗幽深的漩渦,無畏無懼。執劍向前,厲聲說道:
“我要向你,發起決鬥!”
他微微轉頭。
“決鬥?”
她抬著臉,看著高過自己那樣多,那樣健碩結實的黑衣男子,神情愈發剛毅,愈發倔強,愈發堅定。
“你敢嗎!七日後,城牆上,決鬥。”
“你是不是想說,你贏了,便要我放了蕭影,輸了……”
“不,我一定會贏。”
師硯覺得她百分百沒有勝算,但即便如此也不想接受這場決鬥,他不想拋頭露面,更不想她受傷。
他挺直身軀,背起手,佯裝著倨傲道:
“我不接受這場決鬥。”
她冷哼了一聲,上得了檯面的手段你不要,那下三濫的我也會。同他們這種人講公德道理,等於自縛手腳,長矛對火銃。
“那我只好現在這樣去白水城府衙報官,說你非禮民女了。你我都是一身的酒氣,我想你也不願意寧安司名譽掃地,不願堂堂司主,高高在上,聲名赫赫,卻捲入這樣的緋聞。”
她看著不吱聲的師硯,再次重重強調補充道:
“除非你現在就把我殺了,否則我一定會去。”
師硯不明白,她怎能為了蕭影做到這種地步,那自己呢,若是被抓的是自己,她也會如此嗎?
“你一定要把事情鬧大,鬧到不可開交嗎?”
“鬧大?是誰把事情鬧大?我本來可以回青州,是你把事情鬧大!你毀了我平靜的生活,便也別怪我不留情面。”
“我不會傷害蕭影,不過是……執行公務,關押人犯而已。阿驚,你一定要以命相搏嗎?”
她冷哼一聲:“真是好大的口氣,公務,人犯?誰給你的權力?你寧安司在白水城一手遮天,便視大周的法度於無物嗎?你既是江湖勢力,那我們便用江湖規矩來解決,很公平。”
“你我之間,必須有個你死我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