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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潮水一樣經常突然襲上心頭,悲痛的巨流頻頻捲起,讓皇帝怎麼也坐不下去,經常處理不下去任何事務。一連數月,皇帝都睡不實覺,動不動就覺得皇后還在身邊,頻頻驚醒。太監注意到,一向嚴謹精明的皇帝變得遲鈍了,無目的的活動增多,工作沒什麼效率,常常走到一處,卻忘了自己是要尋找哪個奏摺。有時剛說過的話,轉眼就忘得一乾二淨。後宮上下都提心吊膽,因為已經有太多人讓皇帝莫名其妙地發火。

唯一能真正舒緩一下火辣辣疼痛的,只有詩歌了。在皇后喪滿之日,他寫下了一首長詩《述悲賦》:

嗟予命之不辰兮,痛元嫡之連棄。

致黯然以內傷兮,遂邈爾而長逝。

……

尚強歡以相慰兮,每禁情而制淚。

制淚兮,淚滴襟,強歡兮,歡匪心。

……

影與形兮難去一,居忽忽兮如有失。

對嬪嬙兮想芳型,顧和敬兮憐弱質。

……

驚時序之代謝兮,屆十旬而迅如。

……

信人生之如夢兮,了萬世之皆虛。

嗚呼!悲莫悲兮生別離,失內佐兮孰予隨?

入椒房兮闃寂,披鳳幄兮空垂。

春風秋月兮盡於此矣,夏日冬夜兮知復何時?

長春宮是皇后的寢宮,皇帝命令照原樣保留長春宮的所有陳設,一絲不得更動。他把皇后生前所用的東珠頂冠和東珠朝珠放在那裡,每年忌辰,他都要到這裡憑弔。這種做法保留了40多年,直到乾隆六十年(1795年)要退位做太上皇了,他才下令撤掉。

皇后去世時所乘的青雀舫是她最後生活過的地方。皇帝命令把這艘大船運進北京城。這在當時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因為船舶體積十分龐大,而城門門洞狹窄,在沒有起重機械的古代根本無法進城。為了保留這艘船舶,皇帝想把城門樓拆掉。還是禮部尚書海望最後想出了一個方法,他命人搭起木架從城牆垛口透過,上設木軌,木軌上滿鋪鮮菜葉,使之潤滑,千餘名人工推扶拉拽,費盡力氣,終於將御舟運進了城內。

乾隆十三年(1748年)三月二十二日,乾隆帝發出了一道賜諡大行皇后為“孝賢皇后”的諭旨,他在諭旨中,對皇后的一生做了全面總結和高度評價,講了賜諡“孝賢”的理由:

皇后富察氏,德鍾勳族,教秉名宗。作配朕躬,二十二年,正位中宮,一十三載。逮事皇考,克盡孝忱,上奉聖母,深蒙慈愛。問安蘭殿,極愉婉以承歡;敷化椒塗,佐憂勤而出治。性符坤順,宮廷肅敬慎之儀;德懋恆貞,圖史協賢明之頌。覃寬仁以逮下,崇節儉以眩��4斯�懈�興�爸��嘁諶蘇茲慫�慚穌摺W扔誶�∈��耆�率�蝗氈朗擰2C惟內佐,久藉贊襄。追念懿規,良深痛悼。宜加稱諡,昭茂典於千秋;永著徽音,播遺芬於奕禩。從來知臣者莫如君,知子者莫如父,則知妻者莫如夫。朕昨賦皇后輓詩,有“聖慈深憶孝,宮壼盡稱賢”之句。思惟孝賢二字之嘉名,實該皇后一生之淑德。應諡為孝賢皇后。所有應行典禮,爾部照例奏聞。(《清高宗實錄》)

依例,賜皇后諡號,先由皇帝發出諭旨,然後由禮臣們擬出幾個字上奏,由皇帝挑選欽定。而孝賢皇后的諡號,直接由皇帝賜給,未由大臣擬定,實無先例。

對皇后的悼念,持續了整整一生。

在富察氏之後,後宮不能久虛。在太后的多次催促之下,乾隆十五年(1750年),皇帝冊命另一位妃子烏拉那拉氏為皇后。

然而,對於那拉皇后,皇帝一直談不上喜歡。她與富察氏一樣在他登基前就成了他的妃子,她也稱得上端莊秀美,性情賢淑,皇帝很難確切指出她有什麼不好。可是,皇帝在心裡卻再也找不到愛意。

乾隆十六年(1751年)三月,在富察氏去世三週年忌日,皇帝寫了這樣一首詩,分析自己為什麼不愛新皇后:

獨旦歌來三忌周,心驚歲月信如流。(時光迅速,一轉眼已經過去三年)

斷魂恰值清明節,飲恨難忘齊魯遊。(又值斷魂清明時節,不由得想起那次不幸的東巡)

豈必新琴終不及,究輸舊劍久相投。(難道是新人真的不如舊人嗎?其實是因為與舊人相投日久)

聖湖桃柳方明媚,怪底今朝只益愁。(湖水澄澈,春光明媚,我為什麼卻這樣憂愁?)

雖然皇帝一再調動自己的愛意,無奈真情不能勉強,新皇后始終有名無實。乾隆三十年(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