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逃命的本事,在場所有人大概都比不過他們,張裕直接對著婦人衝過去,到了跟前卻忽然彎腰從她的手下鑽過去,然後一溜煙往河邊跑去。張豐則把手上的陶泥朝男人的臉上扔過去,趁他躲避的時候向著為她幫腔的那幫小孩衝去,經過家喜的時候伸手拉住他,邊跑邊說:“幫我看好東西,別讓人拿走了,拜託!”然後放開他朝村子的方向飛竄——她始終覺得那兩夫妻不可能完全不要臉。
那邊張裕已經跳進河裡往對岸游去,女人追到河邊便止了步,罵了幾句後就回身走了,張豐這邊就熱鬧多了,一群人跟賽跑似的你追我趕,一邊跑還一邊起鬨,熱鬧的不得了。張豐的爆發力不錯,加上家喜幫忙,一開始的時候把追她的人甩出十幾步遠,可是畢竟長力不足,跑出不到半里路就無法保持速度,漸漸被那個不講理的男人追近。有那麼多的人加油助威,張豐不須回頭就能知道敵人已經越來越近,於是當即立斷從山路上順著斜坡滑向山谷。
那漢子今天威風沒耍成,還被一幫孩子看了笑話,早有心結束這場鬧劇,只是面子上下不來,因此憋著一股氣要逮著張豐狠狠揍一頓,沒想到這小子竟滑溜得很,如果自己繼續和他較勁,只能繼續讓人看笑話罷了,於是站在山路上頓了頓腳,咒罵了兩句便悶著頭往家裡走去。
“馬叔,不追了呀?”一個小孩笑嘻嘻地問。
那漢子瞪起眼悻悻道:“誰有哪多閒功夫跟這種野小子幫耗!”
金生嘟起嘴,不甘地說:“爹,難不成就這樣饒了他嗎?”
他爹便說:“爹以後再收拾他。”
這姓馬的兩口子出了名的護短,小孩子口角,他們好不好的就鬧到人家門上,兩個孩子也被慣得不成樣子,因此這家人在村裡很沒人緣,不然也不會沒人幫腔。孩子們見再沒有熱鬧好瞧,而且天也快黑了,便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地回家去了。
張豐滑到谷底,一路刮擦磕碰,身上添了不少傷痕,褲子也磨破了,但見擺脫了那個男人,還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以前的張豐或許不會在意挨頓打,但現在的她卻非常在意,身體上的痛還在其次,主要是太傷自尊了,不是萬不得已她是絕不願和別人肉搏的。
一瘸一拐地回到住處,卻見那個女人竟然還沒走,正以一敵二地搶奪她家的木鍬,張豐二話不說,撿起一坨陶泥就朝她頭上砸過去,那女人一驚,手裡的木鍬便被張裕和家喜奪過去,張豐又接連向她身上扔了好幾塊陶泥,騰出手來的張裕也學她的樣子砸那女人,女人見事不可為,抱著頭罵罵咧咧地跑了。
張豐謝過家喜,又從窯洞裡拿出一塊剛買的乾糧請他吃,張裕也換了乾衣,三人依著山壁一邊吃一邊聊,家喜說了馬家的為人,張裕說了他和姐姐這幾天的生活,張豐卻只是聽著。聊了一會之後,家喜回家,張豐和張裕也洗洗睡了,張裕交到朋友,對於陶胚被毀之事也不再耿耿於懷,很快就睡著了,張豐卻思前想後久久無法入睡。
第二天早起,張豐收拾了陶泥重新打胚,又用柴枝紮了個小木排放在輪座上,讓張裕幫忙轉輪,拉了三個特大號的陶碗,打算一個當鍋兩個做盆。做好不久,家安和家喜就來了,家喜昨天和裕兒約好一起去拾柴的,所以看見家喜來了,張裕忙迎上去說:“你吃過飯了嗎?我剛幫姐姐做好了三個小盆,正等你呢。家安妹妹也一起去嗎?”
家喜說:“吃過了。我娘本來想讓家安在家裡照看阿翁的,她非鬧著要來。張家姐姐,我爹說你們應該到里長那裡去落個戶,別人就不敢過分欺負你們了。不過落戶要交錢的,我爹說去不去你看著辦。”
俗話說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張豐正為這事犯愁,得到家喜父親的點撥頓時鬆了口氣,應道:“我這就去村裡走一趟。”
家喜不想帶妹妹一起,忙朝家安道:“家安,張家姐姐不知里長家住哪裡,你給她帶路吧,完了就留在家裡照看阿翁,省得爹孃在地裡不放心。”
家安正好奇地瞧著陶輪和拉好的陶胚,聞言看了張豐一眼,點頭道:“哎!張家姐姐,我們這就走嗎?”
家喜說:“最好快點,眼下地裡忙,過了飯時就找不到人啦。”
張豐聞言連忙拉起家安的手說:“咱們快走,回頭我給你做個泥偶玩。裕兒,你看會兒家,我儘快回來。”說完急忙走了。
緊趕慢趕,總算在里長下地前趕到了他家裡,說明來意,里長倒也沒有留難,反正他們也礙不著誰,多一戶攤稅攤役的也沒什麼不好,於是問明家鄉來歷,交了五個錢,又訓導了幾句,就算是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