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際,兩人心意相同,竟都思及那個突如其來卻震人心魂的親吻,彼此又都全然不提,更是讓周遭曖昧的迷情加劇勃發。
鳳祥蘭螓首半垂,雙頰生暈,秀致眉心攏著極淡的輕愁,不發一語。
以為她正因他強硬的舉動氣惱著,年永勁悶悶地瞅著那張秀美側臉,不懂安慰,反而將碗湊近,舀起一匙黑呼呼的藥汁抵在她唇下,沉聲道:“把藥喝了。”
“藥好燙,我、我待會兒再喝。”要是能不喝最好,她心裡可苦了。
年永勁噘起嘴對著藥汁吹了吹,小匙又抵了過去。“不那麼燙了。”
“我自個兒來吧。”她暗自嘆氣,想是避無可避了,探手摸索著,欲要接下那碗藥汁。
他把湯匙抵得更近,仍是道:“把藥喝了。”
她抿抿小嘴,終是掀唇喝進他喂的藥,登時秀容擰作一團。
“苦……”
“再喝。”他狠著心,一匙接著一匙,轉眼間,碗裡的藥汁已少掉大半。
“……好苦……不要了……”那眼睫閃出淚花,這會兒,她擱在膝上的小手握成小拳,偏開頭不願再喝。
年永勁沒理會,又一匙藥汁湊上。“不喝完不行。”
“可是真的好苦……”她再次側開臉,不讓小匙碰上嘴。
“是藥當然苦。你之前的藥若都乖乖喝了,病又怎會拖到現下?”他早在懷疑,既是永澤親自開出的藥單子,對付小小的傷風輕咳,怎可能不藥到病除?除非病人自個兒動了手腳。
聞言,鳳祥蘭有些心虛,委屈地垂下眼睫。
“你又何需管我?這些時候,你總是躲著我,我心裡難道還不清楚嗎?”
年永勁一怔,胸口輕扯,片刻才道:“我沒躲誰。”略頓,湯匙又抵了過去,“把藥喝完。”
“我不唔……”她紅唇一張,藥汁便跟著灌進,跟著又勉強喝了三、四匙,最後實在苦得難受,她蹙緊秀眉咳了起來,還嘔出一大口苦汁。
“祥蘭兒?!”年永勁鐵青著臉,反射性地驚喝一聲,怕她將方才好不容易才喂進的藥全數吐將出來。
他忙倒來一杯清茶給她漱口,邊拍撫著她的背,見她一張秀容更顯蒼白,他心揪成一團,突地惱起自己。
“躺下來。”他半強迫地將她輕推平躺,拉來錦被為她蓋著。
她的水眸漾著如夢似幻的波光,有一瞬間,還以為她正幽幽然地瞅著他。
他真不知自己到底怎麼了?
永春離家十載,如今返回開封,這該是他最樂意見到的事,他可以瀟灑地走,卻不懂心在猶豫些什麼。
甩甩頭,他硬將凝注的雙目從那張我見猶憐的小臉移開,起身欲走,一隻灰袖卻被人給扯住了。
“你……你要上哪兒去?”鳳祥蘭聲柔而啞,蒼白的頰慢慢有了嫣色。
他未正面回答,只道:“你躺著小睡片刻,等藥性慢慢發了,就不咳了。”
“我不要喝藥了,好苦……我、我不喝了……”她癟癟嘴,仍扯著他的袖不放。
“若沒再咳的話,就不喝了。”他頓了頓,“我會盯著。”意思已十分清楚,他會盯著她喝藥,直到她痊癒為止。
鳳祥蘭幽幽嘆息,咬咬唇,有些使小性兒地道:“你何必管我?反正你避我如蛇蠍,能躲多遠是多遠,我、我不去招惹你,你該是快活許多。”
年永勁神色不豫,一會兒才問:“我為什麼要躲你?”
他這頑固的德行,半句真話也不願吐,就想教人一直這麼懸著、牽掛著,他便開心暢快嗎?
鳳祥蘭心裡又翻騰起一陣氣苦,她是欠了他,這世間男子何其多,誰教她偏偏想不開,就要這一個。
胸脯鼓動,氣息紊亂,她眸光鎖在他咽喉處,聲若琴音——
“你躲我,是因為你在意著那晚在這閨房裡發生的事;你躲我,是因為你聽見我那夜仗著幾分酒意,一古腦兒對你吐露的心底話:你躲我,是因為我、我沒了女兒家該有的矜持,硬是抱緊你,還、還強吻了你。”她雙眼眨也未眨,兩行淚便順著勻頰滑下,嗓音頓時一苦——
“永勁……永勁……我沒醉,我清醒得很,我、我記得自己說過什麼、做過什麼,那些話教我藏在心裡好久了,終能對你道出……你……你別對我說殘忍的話,你呵,要真對我無半分情意,又怎能響應那一記親吻…水勁,我該拿你怎麼辦?你又想我怎麼辦呢?”
房中變得極靜,靜得只聽聞兩人交錯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