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督軍寵他一輩子,如何啊?”慕容清音笑得玩世不恭。
他本就是富貴公子出身,學個欺男霸女的紈絝還不成問題。
“您寵不了他一輩子。”皮班主也大著膽子看著慕容清音。
“督軍,這孩子於您不過是個玩物,一時新鮮罷了。”
“那又如何?”
慕容清音冷笑:“給本督軍當玩物,難道會比跟你回去,給許多人當玩物差?”
皮鳳生討好地訕笑了兩聲:“督軍,小人說句實話,跟小人回去,或許受點兒罪,但是能討一條活路。跟在你們這些大人物身邊,誰知道哪天命就搭上了呢?”
他接著又說道:“實不相瞞,督軍,容易的父親,就是這冀州七年前的督軍容昭,這孩子就是從這座督軍府走出去的。”
慕容清音皺眉。
容易,還有這樣的身份啊。
怪不得他說自己睡害怕。
他的心底,對那孩子的心疼更多了兩分,臉上卻仍是冷笑:“這些都不用你管,你怎樣才會放過這個孩子?”
皮鳳生愕然。
不是,這怎麼還讓他放過容易?
他承認,容易小時候不能吃苦,他是打過他幾次。
可是相對其他戲班子,他自認還算有點兒良心。
慕容清音沒興趣和他爭究良心這玩意兒,又道:“說說你的條件吧,要什麼?錢,房產,地產,還是別的?”
皮鳳生沒想到慕容清音是真的想留下容易,怔了怔,還想再爭一爭:“督軍……”
“有什麼條件就提,再囉嗦,我這就讓人拆了你的鳴鳳班,你信不信?”慕容清音冷眼看著他,冷笑。
……
皮鳳生立刻收聲:“小人不敢,督軍實在要小徒留下,小人也不能說什麼。小人沒有條件,只是……”
他想了想,又覺得沒什麼可說的:“小人將小徒養大,這些年也沒少費心血,督軍就賞小的二十塊大洋吧。”
“呵,我倒不知道,這孩子竟這麼值錢。”
慕容清音笑了一聲,隨手拉開抽屜,掏出一把銀元放在桌子上:“你自己數吧,不夠找管事的給你補上,多了,就當賞錢了。”
說吧,他站起來就往外走。
他著急去見容易。
這督軍府於容易,何嘗不是地獄。
可他居然還把這孩子自己留在督軍府裡!
……
……
房間裡,容易正在和孟極閒聊。
說是閒聊,其實也不過是孟極問什麼,容易答什麼。
少年神色不太好,長長的睫毛垂著,遮住了那雙漂亮的眼睛。
孟極只當他害怕,便給他講他們從軍的一些事情。
果然,孩子總歸是孩子,聽起故事來,心思便少了很多。
那些驚險而又熱血的戰爭,更是每個男孩心中的英雄夢。
而如今,夢中的英雄正在外面為他一個人戰鬥。
容易眨了眨眼睛,眼底有些溼潤:“督軍他,真的好厲害。”
比父親厲害很多很多。
“是啊,督軍真的很厲害。”孟極笑著說。
他看著容易那張堪比嬌花的臉,一時有些好奇:“容易,你家中還有什麼人啊?”
這樣的模樣,著實不像普通人家能生出來的孩子。
可是但凡家境好一點兒,也不會淪落到戲班子裡,被當禮物送出來啊。
容易愣了愣,又低下頭:“我父親,死了。母親……被人搶走了,我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他不想回憶那個雨夜,他不想去想容家上下七十多口是怎麼死的。
班主對他再怎麼嚴苛,至少把他從死人堆裡救了出來。
孟極忽然就覺得自己多嘴。
這樣的世道,人活得都不如野狗,他這個問題,蠢死了。
年輕的軍官立刻轉移了話題:“你想參軍?”
“嗯。”容易也不想多說自己,點了點頭。
“為什麼?”孟極笑著問他。
“軍中那些兄弟,和我以前見過的人不一樣。”容易想著軍營裡士兵,笑了。
“他們好像特別有朝氣。我們活著是掙扎求生, 可他們的眼裡有光。”
少年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只是想到那些人,他便覺得,和他們在一起,就算有今日沒明日,活得每一日也都是暢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