檮杌和孟極帶著人撤回夏軍的大本營,將人都安頓好,天色已經晚了。
容易站在門口,巴巴地看著外面。
孟極不得不上前哄他:“小少爺,門口冷,先進來吧,主子很快就會回來的。”
容易抬頭看著孟極,伸手扯扯他的甲冑:“孟極哥哥,求求你,去找找哥哥吧。”
小傢伙噙著淚水,明亮的眼睛裡閃爍著一點星火。
檮杌皺眉,抓起自己的槍往外走:“小少爺放心,我這就去找少爺。孟極,你好好照顧小少爺。”
“檮杌……”
孟極喊他。
檮杌頓住腳步:“怎麼了?”
“沒什麼,小心,平安回來。”
孟極笑了笑,叮囑道。
“好。”檮杌答應一聲,抬腿往外走,然後和匆匆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啊。”
兩人同時捂著頭哀嚎了一聲。
看清來人,幾人大喜:“孟章,你們回來了!”
少年右臂中了一箭,甲冑上全是血,有些狼狽。
看清孟章的模樣,孟極皺眉:“你受傷了,讓吳先生看過了嗎?”
“還沒有。”孟章說著,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喘了口氣,“我先趕來,給你們報個平安。”
“孟章哥哥,清音哥哥呢?”容易沒忍住,撲了上去。
孟章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抱住容易:“小少爺別擔心,主子沒事兒。我們已經將主公救出來了。”
他用沒有受傷的左臂抱著容易,解釋道:“主公感激主子捨命相救,與主子結為異姓兄弟。如今主公正在城主府設宴招待主子。”
怕容易擔心,孟章又解釋道:“主子特別吩咐,一定要告訴小少爺,他沒有受傷,小少爺放心就是。”
孟章說,卻垂下眼眸。
他們此行太過艱難,同去的三十一個弟兄,只回來了……
孟章不敢想。
容易只聽到了“結為異姓兄弟”幾個字,一時愣住。
“什麼意思?”小傢伙喃喃,眼中溢位淚花,“兄弟?”
孟極伸手將容易從孟章懷裡接過來,對孟章道:“辛苦了,去休息吧,等下讓吳先生去給你們看看。”
“嗯。”孟章點了點頭。
孟極嘆氣:“兄弟們回來了多少?”
“六個,我們都帶了傷。”孟章的腳步頓了頓,低聲說。
其實主子也受了傷,但是他不讓說,不讓小少爺知道。
孟極聽懂了。
在戰場上,慕容清音從來都身先士卒,他們統計的所有人數,都包括慕容清音。
孟極皺了皺眉:“知道了,那就讓吳先生多辛苦吧。”
他低頭看著不知道在想什麼,從剛才起就垂頭不語的小貓崽子,溫聲安慰容易:“小少爺放心,主子不會因為主公就不管你了。”
“不會嗎?”容易抬起頭,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淚痕,“容昭,容昭不是好人,為什麼要和他當兄弟。”
孟極不知道該如何和這位小主子解釋,人性是複雜的,容昭雖然不是個好父親,但至少現在,還是一個好主公。
他只能繼續安慰懷中的孩子:“小少爺放心吧,主子不會受影響的。”
容易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孟極不得不抱著孩子努力哄著……
……
慕容清音回來的時候,容易已經睡著了。
聽了檮杌和孟極說的,慕容清音皺眉:“這小傢伙,和主公積怨太深……”
“那,主子看主公,為人可信嗎?”孟極問。
慕容清音淡淡地笑了一聲:“親生的兒子說扔都能扔,就看利益到底有多大罷了。”
“那……”
“沒事,不用擔心。”慕容清音看著檮杌和孟極擔憂的表情,笑了笑,“不行我們就走,過兩年我就有能力護你們周全了。”
他又道:“天晚了,你們辛苦了一天,回去休息吧。”
檮杌不放心:“爺,您的傷……”
“不礙事,被流矢擦傷而已。”慕容清音擺擺手,“吳先生幫我處理了,明日才要換藥。”
“嗯,那屬下告退。”檮杌答應一聲,和孟極出去了。
慕容清音回身,看著躺在床上,沉沉睡過去的容易,嘆了口氣。
容易的睫毛上還掛著點兒淚珠,映著燭火,閃過一點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