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舟裡所有的東西都包裝得很好,甚至連槍都已經裝進防水的盒子裡。彈藥裝在防水效能像玻璃瓶一樣好的鋁盒內,照相機、膠捲、藥品和珍貴的檔案也放在一個鋁盒裡。
但黑瓦洛人頭查理,卻只是用他自己的頭髮系在一塊坐板下。他生前經歷過無數次風吹浪打太陽曬,現在也應該經得起風浪。
哈爾和納波抓住纜繩。這根纜繩系在船頭,它是用藤編的,像麻繩一樣結實。他們緊緊地靠在岩石上,一次放幾英寸纜繩,使船尾朝下放到瀑布當中。
羅傑和他父親牢牢抓住船尾,他們的任務是把握住船的方向,讓它從礁石之間穿過。
“羅傑,要是河水把你衝倒了,你可要緊緊抓住船舷邊。”
船漂在一個水坡上,這水坡像屋頂一樣傾斜。河底崎嶇不平,在水深僅及腳踝的地方,羅傑有時會踢著石頭,但一轉眼,他又會掉進沒頸深的水潭。他死死抓住船舷邊。他扶著船漂過激流,船也同樣攙扶著他。
“別放太快,”約翰·亨特向放繩那兩個人大喊。但水的咆哮幾乎淹沒了他的呼喊聲。
他還是喊遲了。船尾繼續向前衝,他站腳的地方滑溜溜的,人一下子被帶倒,跌進白沫翻滾的漩渦裡。
這很危險。被漩渦帶著在水下打轉,很容易撞到瞧石上弄得遍體鱗傷。他也許會被撞暈,不醒人事,浮不上來。
上面的三個人焦急地尋找他的蹤跡。為了營救亨持,他們打算丟掉小船,由它自己漂下去。正在這時,他的頭從船尾下露出來了。頭慢慢地探出水面,哈爾看見他父親還叼著菸斗,鬆了口氣兒,不禁開懷大笑。
亨特臉上露出既驚訝又惱怒的神情。做父親的可不習慣被大自然這樣肆意戲弄。
過了一會兒,亨特自己卻大笑起來。事情是這樣的:他們全體重新登上小船後,便順著一段湍急但不危險的河道劃下去。兩岸樹木的枝葉低懸在河面上。哈爾彎著腰,正在船艙裡摸索什麼,一根樹杈上的枯枝穿過他的皮帶,他還沒來得及對眼前的形勢發表自己的意見,就被吊到半空中。船繼續向前走,他呢,卻掛在那兒啦。他掙扎著用雙手去抓船,卻只抓到了一袋土豆。
他吊在那兒,模樣可不怎麼體面,頭朝下,屁股朝天,還抓住一袋土豆死不放手。枯枝啪嚓一聲斷了,他和那袋土豆都洗了個澡。
獨木舟停泊在一片狹長的小沙灘上,哈爾搖搖晃晃地從水裡爬出來,手裡還提著他的那口袋土豆。他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午飯就擺在沙灘上。下午的航程激流更多,而且越來越多。直到傍晚,當他們把獨木舟推上一片河灘時,一行四人已是筋疲力盡。幾棵大樹的濃陰覆蓋著河灘,這兒正好當作過夜的旅館。
6、獸蹤人臉
這片河灘真是宿營的好地方。河灘前面是一片景色優美的水灣,灣寬百呎,水面平如滑鏡,魚兒不時躍出水面,使平靜的灣面漾起圈圈點點的漣漪。水灣遠處,林莽蒼蒼,遮天蔽日,樹端上盛開著的那些黃的、緋紅的花朵兒,在夕陽下閃耀著奪目的光彩;白鷺懶洋洋地從水面掠過。
河邊有棵高大的吉貝樹,他們打算在樹下紮營。吉貝樹下,靠近河岸的地方沒有矮灌木,但離那兒幾碼遠,就開始有灌木生長。
在林莽和開闊地帶交接的地方,約翰·亨特發現一條窄窄的通道。
“看樣子,像是什麼東西的足跡,”他對納波說,“印第安人?”
納波滿臉瘋疑,他察看著那鬆軟的地面,指點著那些足印。它們不像是人踩出來的。
“看呀,孩子們,”亨特說,“你們對亞馬孫動物的認識,就從這兒開始了。這些足跡就是西貒①的蹄爪紮下的。”
“西貒是野豬嗎?”哈爾問,“我讀過有關它們的資料。看來,它們喜歡成群結隊地活動,而且隨時會襲擊人類。”
①美國的一種野豬。——譯者
“說得對,碰到西貒時,最好的辦法是爬到樹上去。我認識一個考察家,為了躲避西貒的襲擊,他曾在樹上呆了三天三夜。”他又察看了其它獸跡。“依我看,動物夜裡常到這兒來喝水。”他指點著一些足趾奇怪地張開的蹄印說,“這些足跡是水豚的,它們是世界上最大的鼠類——大得像綿羊。這些是鹿的足印。”
“對,”哈爾說,“不管在哪兒,我都認得它們,”他想起了科羅拉多、加拿大和緬因州樹林裡的鹿跡。
“不過,有些獸跡是我從前沒見過的。”
他指的是一種彷彿用茶碟摁出來的圓滑的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