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當初便是在那間房裡與爹結成伴兒的……
為什麼娘不像李姨娘、朱姨娘一樣隨伴兒遠走高飛呢?記得小時候她曾仰頭問過娘——
“傻孩子,咱們姓‘班’,從慧心祖奶奶創立女人國開始,就註定咱們班氏一族得撐起這女人國。娘走了,島上其它的人該怎麼辦呢?”
“娘沒有遺憾嗎?”小班襲不懂。
“沒有遺憾。”孃的手輕輕將她兜進懷裡,懷抱軟軟香香的。“娘有襲兒,有島上這麼多好姐相伴,還有什麼好遺憾的呢?”
“那以後襲兒也不要跟伴兒一過走,要跟娘一樣永遠留在女人國!”
“呵呵!”娘笑得眼兒彎彎,大家都說她跟娘像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襲幾別先預設立場,將來如果有屬意的伴兒,還是可以隨他遠走。娘希望襲兒能一輩子幸福無憂。”
“可我走了,女人國怎麼辦?”小小班襲已經有了撐起女人國的責任感。
“傻孩子!”娘將她抱在膝上,“只要後繼有人,女人國不一定非班氏一族來扛不可。”
“可娘方才明明說咱們姓班,得扛起女人國呀?”
“話雖如此,還是得聽應天命的。女人國由班家女子開創,卻不會永遠屬於班家。”
“孃的話好深奧喚!”小班襲輕輕皺起眉頭。她姓班,娘也姓班,為什麼娘得留在女人國,她卻不一定呢?
“這就是各人的天命不同。”娘微笑,手指比向遠遠的那顆星子,“瞧!那是襲兒的本命星呢!它往東北方移,說不準是兒將來會隨伴兒東北方居住,或者是他在東北方等著襲兒呢!”
如今她也習會了觀天象之術,漸漸明瞭娘當初為什麼會說“各人天命不同”了,孃的本命裡至她臨終前,都停駐在女人國上方,而她的卻逐漸往東北方飄移,很慢,確實在移動著。
東北方!?
班襲驀然心震,幼時娘說過的話歷歷在耳,她抬眉往天際望去。日頭的光芒掩蓋了所有星子,她失笑,自己在驚個什麼勁兒呢?
但心念卻不由自主地兜轉著:當朝的東北方是河北道;國土的東北……有靳靼、高麗、奚,以及——
契丹。
“襲姐——”來。
“襲姐!我好想好想你哦!”裘紗凌賴在她身上,用力嗅著屬於她的氣味。
短短數日。紗凌突然長了翅膀似地,像個快樂的小鳥。
這就是“情愛”的滋味兒嗎?班襲含笑,一派從容地跟紗凌話家常,心裡卻為她的轉變波動不已。
“隨你自己決定,我都支援。”大多數人的本命星都極微渺黯淡,她看不出紗凌的歸依。
班襲沒忽略裘紗凌臉上的遲疑,有了在乎,才會遲疑吧!怪不得娘總說每個女人都知道自己的歸宿在哪兒,只要問問自己的心。
不過,幾日不見,襲姐臉上的竟會出現如此女人的笑容!?
裘紗凌試探地問:“襲姐,你有沒有想過要找什麼樣兒的伴?”杜書呆身上有她喜歡的儒生味兒,那襲姐呢?她喜歡什麼樣子的男人?
出乎紗凌意料的。她沒托出“女人國是她的責任”這個慣常說詞迴避。
“有肩膀的男人。”
嘎?紗凌一頭露水,“有不長肩膀的男人嗎?”
班襲笑了,眼底唇畔全染上笑意,帶著嫵媚的臉讓裘紗凌都看傻了。
“肩膀每個男人都有,卻不是每副肩膀都有擔當的。”腦裡浮出個威風凜凜的男兒影像,模模糊糊的,逐漸具體時,是他!是呵!他的確是有肩膀的男人。
裘紗凌還來不及細問,她又說:
“有個朋友受傷了,我得去照應他。先走一步了。”話一出口,班襲自己都嚇了一跳。朋友?她是這麼界定鬱於狂的。
唔,他舉止沉斂性格豪邁,與從小慣常相處的女人家大不相同……有這麼個朋友似乎是不錯的主意。班襲嘴角泛起甜笑。
她匆匆來,快快回,不為蘭心公主的交代,純粹為了記掛——朋友。
一進別官,周遭肅穆的氛圍便讓班襲陡然心驚。
發生什麼事了?
前往鬱幹狂房裡路上時,僕役們見到她都竊竊私語著。
班襲心中一凝,腳下放快步伐,急急往房內走去。
她還來不及看清楚躺在榻上的鬱於狂。就讓站在床前的主心公主給喝住了。
“你這庸醫還敢回來?來呀,給我拖下去斬首示眾!”
“慢著!”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