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硬要嫁進尉遲家不算,還恬不知恥地索要綺蘭香。火一上來,講話就不計後果,他也顧不得什麼尊卑,張口便罵:“我見過不要臉的女人,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女人。我大哥不要你,你就涎著臉來倒貼我,你這麼下賤,也配要綺蘭香做聘禮!”
“住口!”一聲暴喝,隨之而來的是清脆的耳光聲,尉遲長恭狠狠地扇了兒子一巴掌。對於雲華郡主索要綺蘭香一事他也生氣,但是他更氣兒子不顧後果的謾罵,無論李沁的做法多麼無理,兒子的話都說得太過分了。這樣的辱罵關乎女子名節,即使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兒也承受不住,更何況對方是堂堂的皇族郡主。
“立刻向郡主道歉!”尉遲長恭顯示出將軍的威嚴。
尉遲瀟生性桀驁,不發怒的時候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懶散模樣,一旦發怒,便是十隻老虎也擋不住他的脾氣,這個時候讓他道歉,簡直是異想天開。父子就這樣僵持著,空氣中火藥味十足。
王爺一家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尉遲瀟罵出的話的確難聽,但是也不願看到尉遲父子因為李沁的驕橫跋扈而劍拔弩張,真是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濃妝完美地掩飾了李沁的臉色,層層脂粉之下看不出她真實的表情,只看到握鞭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最終她的力量鬆弛了,她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看著滿臉慍色的尉遲瀟,“用不著道歉,我堂堂郡主有容忍自己未來夫君的雅量。不過我倒很奇怪我的未來夫君為何會如此激動,莫非你也有個嬌滴滴的紅顏知己?”
尉遲瀟不明白她話中的含義,卻因為她嘲弄的語氣而更加狂怒,不過這反而激起他性格中邪佞的一面,他陰冷地一笑,“郡主大度,末將也不能不知好歹。既蒙郡主錯愛,末將定如你所願,八抬大轎迎你過門,讓你名正言順地做尉遲家的兒媳婦,嚐嚐閨中怨婦的滋味。”最後一句是一字一字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像詛咒也像宣戰。
尉遲長恭倒吸一口冷氣,兒子出現這種表情的時候,連他都忌憚三分,據以往經驗,把兒子惹出這種表情的人通常都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有兩個兒子,長子尉遲昊剛直穩重,性格像他;次子尉遲瀟亦正亦邪,難以琢磨,有時讓他這個做父親的都頭疼。尉遲瀟在軍中有個很出名的外號,叫“玉面閻羅”,就是因為他在與敵交戰的時候手段狠辣,有時為達目的甚至不擇手段。
李沁不可能聽不出尉遲瀟的意思,但她一點不動怒,反而笑得很嬌媚,“將軍放心,為妻絕不會給將軍帶來任何困擾。將軍看上哪個大家閨秀、小家碧玉、侍婢奴僕、青樓女子,儘管娶進門,愛寵哪個便寵哪個,為妻絕不干涉。”
尉遲瀟笑得瀟灑,李沁笑得妖嬈,但是兩人相碰的目光卻如刀劍交鋒,招招奪命。
王爺王妃早已聽不下這荒唐的對話,氣得拂袖而去,只有李雲傾還關注著他這個妹妹,目光深不可測。
小煙帶著馬師傅的出現打破了屋中詭異的氣氛。馬師傅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身形已經佝僂,歲月在他臉上寫滿了苦難,渾濁的眼中是嚐遍人情冷暖的悲涼。他行動遲緩,步履蹣跚,要不是小煙扶著,恐怕連路也走不了。尉遲瀟看得出來,他的確病得很重,李雲傾沒有說謊。
老人手中端著的是兩個外形精巧的梅花糕,他顫顫巍巍地送到李沁面前。
李沁面無表情,可能剛才被尉遲瀟氣到了,沒心情吃,隨便咬了一口,又扔回到盤子上。
她雙手交叉胸前,傲慢地打量老人,“馬師傅,你真的是老了,梅花糕做得越來越難吃,我看你也沒什麼必要再留在王府。小煙,傳本郡主的命令讓他女兒來領人,王府可不能養吃閒飯的。”
尉遲瀟恨不得衝上去給她兩巴掌,他就不明白,李沁小小年紀何以狠毒至此?如果說她為了吃到想吃的點心而堅持讓一個老人帶病給她做,還只是身為郡主難免的刁蠻,那麼她此時的舉動簡直就不能用人的行為來描述,風燭殘年的老人帶病給她做點心、送點心,她卻輕輕巧巧一句話就把人趕出府去,連做人最根本的惻隱之心都沒有。
老人彷彿經歷了太多的苦難,再沒什麼能撼動他的情緒。他很平靜地接受了被趕出府的結局,只是堅持給李沁跪了下來,重重地磕了個頭。
李沁猛地轉過身去,不耐煩地揮揮手,“快把他帶走,別在我眼前礙眼。”
小煙扶著老人慢慢走出去,經過李雲傾身邊時,他也許是於心不忍,下意識地做了個阻攔的動作,李沁彷彿背後長了眼睛,回身的同時,鞭子已經揮出,重重地抽在兄長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