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三個字堵死她。楊陽只得拔下手環,走過去遞給他。她不想讓敵人得知異能控制的秘密,可是這種情勢下,她別無選擇。
魔王接過白色手環放在桌上,抓住她的手。楊陽吃了一驚,反射性地想抽回。不止出於害怕,還因為他的肌膚灼人的燙。
沒有在意她的掙扎,席恩握緊,另一隻手的食指在動脈的部位開始劃印。
“”楊陽咬牙忍住尖叫的衝動,渾身顫慄。對方的舉動並沒有褻瀆的意味,但是那隻形狀宛如藝術品的修長手指將高熱傳遞給她的輕柔觸感,真是說不出的詭異。
短短半秒的時間,她卻覺得像過了一年。
淡青色的紋路蔓延開來,形成一圈刺青般的咒環套住她纖細白皙的手腕,圖案是胡楊葉、葡萄枝和有尖刺的荊條絞纏編織而成,異常精細美麗。
那炙熱的溫度似乎還殘留著,楊陽定了定神,這才想起他剛才是用左手,之前喝茶、施法時也是——也就是說,他是左撇子。
至於花紋的作用根本不用猜,封印她的異能,或者還附加了一些陰損的功能。想到這裡,楊陽不禁後悔不該傻兮兮地招供上交,應該鼓起勇氣奮力一搏。看透她的心思,席恩冷冷一笑:“那樣做的後果只會是你自己被絞成肉泥。”
好吧,好吧,我承認沒有PC環,我什麼也做不了。
楊陽曾經偷偷拔下試過,結果是她像個陀螺似的在天上亂轉,還是史列蘭出面才把她救下來。
哈瑪蓋斯提醒:“主人,您現在最好不要做魔法實驗。”席恩哦了一聲,微帶懊惱之意。研究工作需要持續而高度的集中力,還不能犯一點錯,萬一他忍不住咳嗽看來這幾天他只能像個廢人般坐著看書了。
兄弟,你暫時沒事了,還比我好命。楊陽用訣別的眼神看了眼控制環,重重嘆息,疲憊泉湧而上。也許那個封印和精神力有關,不過真正的原因是這個人太有壓迫感了吧。
無力反抗,加上倦意的催化,楊陽索性豁出去了:“你到底想怎樣?”
“你是人質。”以為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席恩簡潔地要求自重。楊陽一呆,搖手道:“不是不是,我問你想對我做什麼。”這男人好像很難勾通。
“呵,你以為我會折磨你?”席恩輕笑,一陣壓抑病痛的沉默之後,略微緊繃的低沉聲音再次響起,“這是無用之事,他們又看不到。再說,你是暗黑神的神女,剝奪他的神佑對你造成傷害行為對我也是很累人的事。”
“那個”楊陽有些無語,上身後仰打量他,“你還真是實用派,和肖恩完全不同呢。”
席恩頓了頓,認真地問道:“我和他不像嗎?”楊陽想了想,簡明概要地回答:“像也不像。”
“好答案。”耳語般的笑聲不帶字面意義的褒揚,迸出極細的裂縫,流露出嘲諷和惡意,“宰相之女,我認識你,透過我弟弟的雙眼,你很會講大道理。”楊陽已經鎮定下來,禮尚往來地道:“我也認識您,聖賢者閣下,透過肖恩的記憶,您很可惡。”
坦然面對她的指控,席恩銀眸深處翻湧的黑潮反而漸漸平息,代之以一抹不帶偏見的溫和:“你和你爸爸不像。”
“哎?”楊陽一怔,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評價。席恩捧起養子重新倒滿的茶杯,閉目沉浸在溫柔的煙霧裡:“不,有相像的地方,也有本質的不同。”
“哈。”感覺像拌嘴,楊陽忍俊不禁,衝口道,“那你覺得維烈是怎麼樣的人?”
話一出口,她只想咬斷自己的舌頭——這不是激怒對方嘛!果然,席恩睜開眼,一閃而逝的銳光水平切過她的身心,帶來不亞於腰斬的劇痛。
嗚~~~魔王老大,我錯了,我會謹言慎行。楊陽痛心疾首欲哭無淚,殷切盼望回到椅子的懷抱中去,可是兩腿不聽使喚。
其實席恩並不是個有威勢的人,就算他本來有,也在長久的隱忍中磨滅了。但魔法是修煉精神力的職業,以他的程度自然會對周圍人產生影響。升為主神後,再收斂也不免露出一些神的氣息。
“他是個膽小鬼。”蒼白的俊顏上浮現出一種微妙的,接近不屑的神情。
楊陽一愣,她本來以為對方會說“偽善,假惺惺”之類的罵詞,或者“仁慈,正義”之類的反話,沒料到是這樣的評語。席恩卻沒有解釋或深入探討,維烈是怎麼樣的人,與他無關,私下鑽研也是作為復仇的參考。
那個男人和肖恩一樣逃避了千年,他讓自己處於自我放逐的狀態,以此獲得潛意識的滿足,說到底不過是種懦弱自憐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