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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人到何處不相逢。想他是個吏部的公子,相與他也不玷辱於我。”遂同奶奶、碧蓮、巴氏弟兄一眾男女人等,隨了王府之人前來。

看官,你說賀世賴親來相喚花老,是何原故?因昨日在桃花塢同王倫逃走回家,天氣尚早,二人在書房擺酒重飲。王倫向賀世賴說道:“你若使今妹與我一會,我不惜千金謝你。”賀世賴原是個愛財如命之徒,聽得幹金相激,就顧不得“禮義廉恥”四個字,遂說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但恐事成之後,悔改前言,那時,使門下無可如何。”王倫道:“我從不說謊。”賀世賴道:“既如此,待門下慢慢與舍妹言之,我包管遂你大爺之願。那桃花塢踩軟索的女子,等明早先喚來與大爺解渴如何?”王倫歡喜道:“如此甚好!”故此,今日一早著王能四人到西門外馬家飯店內呼喚。賀世賴恐有別的阻礙,放心不下,故亦隨其中。今日他若不隨來,就叫王能等四人來喚,花老無心玩耍,這事不免又要以吏部之勢生壓他們;其不知花振芳又是敬軟不怕硬之人,皇帝老兒他還不怕,倒怕你個吏部尚書來了!真個喚不來的。幸虧賀世賴一陣軟話,把個花振芳說得心服,方肯與眾人同來。一直來到王府門首,賀世賴道:“王能,將他們邀進門房坐坐,待我先進去通報與大爺。”於是賀世賴先到書房。見了王倫道:“大爺恭喜!”王倫道:“這時候才來?”賀世賴將花老去拜任大爺、駱大爺,留他飲酒,並花老聞得路人說,天雨淹田,本是今日即回山東的。門下委曲說了半日,方才一同隨來的話,說了一遍。王倫道:“難為,難為!如今人在何處哩?”賀世賴道:“門下方才著王能等留他們在門中坐坐。門下先來通知大爺,還是怎樣玩法?”王倫道:“我不過要與那個女子談笑,有別的什麼玩法?”賀世賴道:“如此說,叫那個拿些酒飯,在門房裡給那一班男子去吃酒。擺一桌在客廳,叫人出去,將那兩個女子叫進來,只說是裡面大娘喚他玩耍,難道誰人敢進客廳?他既在大爺這裡,還有什麼說的。”王倫道:“分付家人:拿些酒餚往門房去。再分付一人出去,說內室大娘喚你二位女將裡邊去哩,暗暗引進客廳來。”家人聞命,不敢遲慢,將花奶奶同那碧蓮引進客廳來。花奶奶母女來至天井之中,家人進退了出去。

花奶奶、碧蓮抬頭往廳內一看,見廳東首擺列一桌席面,有兩個男人在上指手畫腳:一個是方才那個姓賀的,那一個頭戴公子巾,身穿桃紅緞子直襬,足下穿了雙粉底烏靴,手拿一把大白紙扇,扇兒下系一個白脂玉的扇墜,也不扇扇,轉過來將扇墜繞上來、調過去將扇墜擺開,一團心高氣滿的光景,大約此位就是公子。母女見廳上並無婦女,遂將腳步停住。王倫道:“老賀,你看他兩人正行之間,怎麼站下?”賀世賴道:“此輩多善做勢拿腔。本是這樣人,偏要做出不相人的樣子;本不害羞,偏要扭捏出多少羞慚的光景,令人愛慕。今他正行忽上,正是做身分,叫我們下去迎他的意思,我們何不就去迎迎,與大爺攜手而上,豈不是一樂事也!”王倫歡喜道:“使得,使得!”二人下得廳來,到得花奶奶、碧蓮跟前。王倫向碧蓮道:“昨在桃花塢觀見踩軟索,無一不入其妙。今特遣價相請,至舍一會,足慰小生渴慕之懷。”花碧蓮聞得王倫以“小生”自稱,不覺粉面通紅。花奶奶聽得他言語虛晃,就知他心懷不善,早有三分不快。說道:“方才聞大娘相喚,遂同小女來至裡面,宅上寬闊,不知大娘在於何所房屋?望乞指教。”賀世賴道:“老人家不認得這位大爺就是吏部天官的公子。昨日因桃花塢望見令愛技藝,整渴慕一夜。今日相請者,即此位王大爺,說大娘者,不過名色耳!”王倫又接應道:“相請玩把戲,此不過名色耳,實為請令愛前來一會,以慰渴想。相敬謝儀自然從重,多於把戲。”王倫看見花碧蓮面帶赤色,比先更覺可愛,只當他是做出的羞態。又道:“若肯不棄,廳上現備菲酌,請坐一飲。”遂來攜碧蓮之手。花碧蓮大罵一聲:“好大膽的匹夫!敢來調戲姑娘也。”遂捲袖持拳,要打王倫,花奶奶要捺賀世賴,幸喜門外邊跑進幾個家人,一攔,王倫、賀世賴看事不好,往屏風後走進去,將屏門緊閉,躲入內書房去了。花奶奶、碧蓮見眾家人相攔,走脫了王倫、賀世賴二人,心中大怒,將眾人亂打一番。真乃是:遇腳之人磕於地,逢拳之將面朝天。

這幾個家人那裡是他們母女二人的對手,三拳兩腳,打得他們東跑西走。母女二人上得廳來,找尋王倫、賀世賴,見屏風緊閉,知他躲起來了。遂將廳東首擺設之席面一腳翻倒,將四隻桌腳取下,把客廳之上的古玩、器物、桌椅、條案,打得他一個窮斯濫矣!看官到此,未免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