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到了京裡,反掉進香水坑了?
院裡正有人說話,一張嘴說得鶯聲嚦嚦,滿院裡只聽得那人的說笑聲音:“老爺一路也算辛苦,怎麼反吃得白胖了?人家路上勞頓,回來少不得歪上十天半個月的,怎麼老爺回來,精神頭這麼足?還想查我這二個月的帳不成?”
祈男一聽就將眉頭輕鎖了起來,這一嘴京片子說得又快又油,且聽口氣,不似家裡通房,更比姨娘還要得多。
“你去外頭敲門,腳步放重些!”祈男吩咐吳媽媽,後者心領神會,忙重重走了幾步,到門口又咳嗽幾聲,然後方才落手到緊緊閉著的門上,也是重重扣了三下。
吳媽媽的手才從門上收回來,屋裡本來的說笑聲立刻沒了,悄無聲息了半日,陡然大門從里拉開,一位面龐兒俊俏,眼橫秋水,眉掃春山的女子,從裡頭顯身出來。
祈男遠遠站在吳媽媽身後,一見那雙欲語先笑的眼睛,心裡便吃了一驚,這不就剛才自己進來時,從撒花軟簾外向外覬覦的眼睛麼?
本以為那是個不知伺候什麼人的丫鬟,沒想到,竟就是這裡的正主兒。
女子身穿一件蜜色素緞灰鼠皮襖,下系品藍繡花緞裙,露著一線湖色鑲邊的褲子,下著玄色弓鞋,一搦凌波,尖如削筍。
祈男看見那腳便又吃了一驚,看起來不是天足,難道竟是個大家閨秀?
可聽她剛才說話的聲音口氣,又偏些風塵氣似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紅兒
但見此婦人,頭上梳一個涵煙籠霧靈蛇髻,插一支珍珠扎就斜飛鳳簪飾,雖是不多幾件,而珠光寶氣曄曄照人,桃腮杏臉,腰細身長,尤其一雙眼睛,水汪汪地含情,睜不大似的虛眯著,那一種的丰姿嫋娜,骨格輕盈,更比祈男所見過的任何女子都要嫵媚動人。
“喲,我當是誰,原來是九小姐來了!老爺正洗手淨臉預備吃果子喝茶呢!九小姐來得正好,也配老爺用點吧!”
待看淨眼前來人,那女子臉上本有的三分猶豫三分慌張突然不見了,換上愉悅之色,口中愈發親熱地叫,又親自下得臺階來,伸手向前,欲替吳媽媽,挽起祈男來。
祈男本能地向後一縮胳膊,本不是怕,她就不習慣有人剛見面就跟自己這麼親熱,她不是那麼自來熟的性子。
“多謝,”祈男回縮手,趁機福了一福,正好化解尷尬,又不漏破綻:“只不知如何稱呼,不敢唐突。”
女子臉上微有訕意,不過頃刻間也就消失殆盡,口中亦笑道:“小姐多禮,不敢當不敢當!”說著便回頭,老爺的聲音適時就又傳了出來:“是男兒來了?進來坐吧。”
正好將祈男的問題避了開去。
祈男心中愈發生疑,只是眼下也不便再多說什麼,臉上堆上笑來,眼觀鼻鼻觀心地進了屋裡。
屋裡又是另一番景緻。玲瓏巧致,繡幕珠簾,屋裡不見有香爐薰香。可卻到處都是馝馞的香氣。
老爺已換上家常衣服,正坐在正面坑上,坑桌上琳琅擺了近十幾個碟子,酒也溫上了,波光瀲灩的酒液正冉冉向上騰起熱氣來。
祈男行了禮,恭敬垂首側立一旁。
老爺吩咐再取個花几上,又指著桌上一一甌黃韭乳餅道:“這是紅兒的拿手菜。紅兒你端去給小姐嚐嚐!”
祈男本客氣道不必,可那個叫紅兒的婦人早已吩咐了下人取來個梨花小几。又拉祈男右首下坐了,將花幾擺在她面前,將乳餅呈上:“這確實是我自家手撿,自家親制的。小姐嚐嚐無妨!”
祈男只得咬了一口,見婦人眼光直注在自己身上,只得笑著稱了句好。
老爺似無意將這婦人介紹給祈男知道,此時便又對她道:“你下去看看酒菜。”
婦人知趣退了下去,吳媽媽好奇看她走出門去,見腰肢細得只有一把,不覺在心裡嘖了一聲。
老爺清了清嗓子,將面前的菜撿了又撿,只是不說話。淺淺呷了一口面前的溫酒,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是沉默不語。
祈男見此,只得自己開了口:“回老爺的話,才我進屋去,見全是新擺出來的器具玩設,又聽說不是咱們自己家的東西,不敢自作主張。這才來請老爺示下。”
說是請示,可祈男心裡明白。其實該是自己勸老爺才是,老爺何嘗不知道此事?只怕老爺與自己想法不合,這才特意過來一趟。
說是請安,其實祈男另有打算。一來看看這裡藏了個什麼妙人,二來,也是主要的原因,便是為勸老爺,放手那些已入口大半的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