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現的夢寐。
他又掏出那半支簫,將它浸入透明的井水中,玉簫似乎快與清澈的水體合而為一,辨不清彼此。男人的身份恐怕與這支簫一樣,尊貴高潔,不可攀附,自己又怎能生出些白白的痴妄呢?
井水倒映出他的臉龐,即使這張臉再怎麼秀美可人,得盡讚美,他仍不能忘卻真正的事實,他,是個男人。
得了吧,馮洛焉。
他對水中的自己如此告誡道,撈出玉簫擦乾,包好,藏回懷中,他又恢復了平日自由閒適的模樣,重新掛上笑容,推門而入……
過了幾日,男人的雙腳拆了繃帶,得了自由,腳上滿是紅褐色的結疤,斑駁不堪,不過馮洛焉滿意道:“不錯,這幾道口子總算完完整整癒合上了,蕭大哥,你可以多走動走動了。”
男人摸著布襪想往腳上套,但他總是套得皺皺巴巴,馮洛焉看不過去,只好蹲下來替他套上,再把靴子也穿上。
“這靴子的做工真考究啊。”馮洛焉讚道,他發現靴跟上還有一顆長形的碧色玉石。
男人低聲道:“這是……家中統一定做的。”
“真好,咱們的鞋都是自己納的底,縫的面兒,哪兒會鑲玉呀。”馮洛焉不禁有些心酸,“近年來納的鞋都少了,村子裡沒男人,納給誰去?小時我還跟著娘學過在鞋面兒上繡花,大多繡的是牡丹呀荷花呀,嘿,其實這些花我長那麼大都沒見過。”
男人坐著低下頭,即使看不見,也能想象到那個女人蹲在地上唉聲嘆氣的可憐樣,忽的起了憐憫的情緒,輕聲道:“你該去鎮子上轉轉,一般都有牡丹花賣。”
馮洛焉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從來沒出過村,不知道外頭長啥樣。”
男人心裡一驚,沒想到這個女人竟沒出過村子,聽她唸叨飽讀醫書,還以為是個見識極其廣博的人,因而嘴上道理一套套,訓人不帶重樣的。
“你該出去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比你想得精彩的多。”男人如是道。
馮洛焉站起來,扭了扭腰,遺憾道:“是呀,曾經我是想過要出去走走看看,但是……我娘臨死前告訴我,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出去。所以,我就打消了外出的念頭。”
男人嘴角抽搐,嗤笑道:“你娘可真……奇怪,她大概想你就這樣老老實實嫁人,平淡安穩地過這輩子。”
馮洛焉真想過去摸一摸男人一邊勾起的嘴角,心裡癢癢,手上更難耐,他道:“你可以給我講講外面的事嗎?我很想知道。”
男人微微蹙了蹙眉,他隱約察覺自己與那女人的相處愈發融洽,簡直找不到發火點,這可超出他的預料,“你想知道什麼?”
“你的……家人?”馮洛焉懷揣著期待,不安的問。
男人沉默了半晌,馮洛焉的目光黯了黯,知道自己逾矩了,“其實……”
“我的家人……?”男人斟酌了一下,抿了下薄薄的唇,回憶道,“我爹……是個商人,在他年輕時便做成了許多大買賣,成了富甲一方的豪商,我娘她家也是富裕之家,外公將我娘許給了我爹,當時世人皆稱這是樁珠聯璧合的姻緣。我爹也確實很愛我娘,兩人比翼鴛鴦,恩愛有加,一時成為傳頌的佳話。”
馮洛焉聽得入迷,嚮往道:“他們這麼恩愛,真是羨煞旁人。”
男人聽他這麼說,臉上閃過一絲譏諷,冷聲道:“是啊,他們太恩愛了,以至於忘了許多正事,我爹終日與我娘處在一起,家業全交由他的岳父打理,幾年下來,這萬貫的家財……全變成了我外公的了。”
“啊?!”馮洛焉驚呼道,“怎麼會這樣?”
“呵,我爹並不在意這些,他眼裡只有我娘,等到我外公將他掃地出門時,他才驚覺,可惜,一切已經太遲了……”男人臉上浮現出一絲憎恨與惱怒,“我娘跑去與她爹斷絕了關係,帶著我,與我爹一起離開了。”
馮洛焉眼角發酸,澀然道:“這、這也太……為何你外公要這樣做呢?”
男人眨動著雙眸,幽黑無神的眼裡竟多了些冷光,“這是他的陰謀,犧牲自己的女兒,換取金錢與權力。”
“美、美人計?”馮洛焉差點咬到舌頭,搜腸刮肚想出這麼個詞兒來。他早時聽鄭老爺子也講過不少使用美人計的故事,結局總是悽慘收場,美人成了無謂的犧牲品,只是男人之間爭權奪勢的工具,因此,馮洛焉每聽到這樣的故事,總是希望有個英雄能夠站出來,好好地保護美人。
男人回望過往也不禁悲慼,他從小過著錦衣玉食,綾羅綢緞的日子,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