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境況,院方關心的只是下階段實驗的準備情況以及被實驗人的心理訊息,12號每天兩小時一次的記錄:她的體溫、血壓、心跳、情緒、睡眠、興趣、記憶、經期、刺激反應、智慧測驗等等。長時間、高頻率、審問式的記錄弄得她心煩意亂,12號說她不配合,胡花榮告訴她,任何與實驗相關的資料只能在正常情況下收集,她不是關在鐵籠裡的小白鼠!12號說,她現在做的記錄不是針對兩個月後的實驗的,按魏醫生的說法,這是第一階段實驗的分析記錄。
“體溫、心跳、血壓都正常,情緒煩躁,惡夢不斷,記憶一直在衰退,像收麥子一樣一片一片消失,昨天我還記得你係著一條紅絲帶,今天就記不清了……”胡花榮靠在床上,一層層剝開自己的痛苦,“經期紊亂……你玩過撲克牌嗎?我的經期就像你隨便抽的一張撲克牌,我永遠都不知道它哪一天來。”
12號眨巴著眼,愣著不知該怎麼寫。
“我打這個比方,是想讓你知道我的智力水平。”
“刺激反應呢?”
“性慾增強——”胡花榮在考慮下面的話該不該說。
“性方面,我有點經驗……你放心說吧。”12號說。
“你有男朋友?”胡花榮突然切開話題。
“談過兩個。”
“正常情況,你們一星期做幾次?”
“這是我的隱私,你問這個幹嘛?”
“即使我沒有任何目的,問這種問題總是令人難堪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12號點點頭,“這樣吧,簡單一點。”
“當你有某種需求,可這種需求總不能滿足時,你就會煩躁,你就想把自己的腦袋往牆上撞。”
“我沒這種感受。”12號在一個記錄欄裡劃了對號。
“那是因為你的年齡小,性這種東西,不是你想回避就能迴避得了的,它總是突如其來地讓你痛苦,把你折磨得幾近發瘋,然後又悄無聲息地逃掉。我研究過變態心理學,我目前的狀況——是醫學上的臨界狀態,一旦有外因的刺激,性的支配很可能以另一種與常人不同的方式體現……”
“聽說,你以前也是做護士的?”
胡花榮點點頭,“我父親是一名胸外科醫生,母親去世後,我一直跟父親生活在一起,你是不是覺得我像個男人?”
12號放下記錄本,靠近了身體說:“我就欣賞那種男人一般的女人,你就很像,真的。”
“你不會是同性戀吧。”
“我們醫院裡有……”
“我是問你呢。”
“我沒嘗試過,不過,我覺得跟男人在一起很愉快,特別是他們委屈的時候……”
過了一會,12號重新拿起記錄本,“談談你的睡眠吧。”
胡花榮嘆息一聲,斜倚在床上說:“我現在就覺得這是在夢裡,和一個我從沒見過的人說話,男人和女人都不重要……你看到我的手了嗎?”胡花榮揚了揚白皙的掌心,“我今早一醒來就以為五根手指連在一起,你說怪不怪?”
“經常有惡夢?”
“經常。”
“能說說嗎?”
胡花榮看了12號一眼(是那種令人想入非非的目光),收回手掌,又翻開掌心,一面看一面說:“這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12號不自然地笑笑。當一個人以正常方式表現自我時,一切都是有蹤可尋的,假如他(或她)表現了人性的另一面(當然,這並非出於初衷,或許是一場惡作劇,或許只是純粹的戲弄)——也就是非正常方面,所呈現給對方的除了新奇,更有一種夾雜著獵奇般快感的恐怖情結。因而,12號換了一個姿勢,上半身靠近了胡花榮,可下半身仍靠在椅背上。
“你讓我摸一下。”胡花榮小聲說。
“摸一下?摸哪兒……”12號的聲音幾乎是戰戰兢兢了。
胡花榮突然一陣大笑,弄得12號臉都紅了,她咬著紅唇,不停地撥弄下身的一塊衣角。
“你幹什麼嘛——”
“我跟你開個玩笑,看把你嚇得,內褲都溼了吧。哈哈哈——”
12號噌地站起來,幾乎帶著哭腔:“不准你這樣!”
胡花榮不理她,自顧說:“我經常夢到自己住在一個墳地裡——”
12號只好坐下來,細嫩的脖頸外散落著幾縷秀髮,襯在棉布下的身體幾乎被她側身的姿勢折斷。
“護士小姐,你真美,我要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