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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死人啦——死人啦——”

“快來人啊,木蘭姑娘吊死啦——”

後院裡響起雜亂的腳步聲,所有的旅客都起來了,吵吵嚷嚷圍在舞廳前的空地上。吳山匆忙穿上衣服,跟著眾人來到木蘭的屍體前。剛靠上前,兩個男人便用木板將女孩的屍體抬了起來,人群忙讓開路,吳山湊上前看了一眼,女孩身上蓋著一塊白床單,面色慘白。幾個跟班的女孩走在後面,一邊走一邊抹眼淚。老闆從前面迎上來,跟兩個抬擔架的說了幾句,兩人點點頭,把屍體放在院門外的空地上,等著警察來。

不久,來了三輛警車。一夥人忙了半天,最後確定為自殺。按規定,屍體要經過法醫鑑定,他們正準備抬屍體時,一個自稱“死亡攝影師”的人來了。

攝影師掏出證件,前前後後做了一番自我介紹。警察開始不同意,攝影師說可以先交保證金,並重申這一切都是為了藝術,o2城醫學院的師生都在等著呢,再說,死因已經確定,屍體至今沒人認領,拉回去,放在停屍間一樣得等人認領呀。幾個警察協商了一會,最後同意了,並記下攝影師的家庭住址和聯絡電話。攝影師看事情解決了,非常高興,忙著給眾人散煙,一面將自己的名片遞上來。不久,人群散去了,攝影師忙著打掃汽車的後箱,警察們上了車,一陣煙似地消失了。潮溼的空地上,吳山揀起一張遭人遺棄的攝影師名片:

鬼谷子

死亡攝影師

吳山突然想起司機跟他提起的“死亡藝術”,看來,死亡攝影師的工作好像與“死亡藝術”有點相似,只要利用得當,屍體照樣可以用來賺錢。名片背後是攝影師的電話和地址,吳山想了想,把名片放在內衣口袋裡。o2城距此只有50公里,在旅館前面的十字路口等車,只需一個小時便可抵達。總檯小姐哭腫了眼,說話時,都帶點神經質了。

“她不會自殺的,她怎麼會自殺呢?”小姐喃喃道。

“她不是自殺?你怎麼知道的?”吳山奇怪地問。

小姐看了他一眼,止住了哭泣:“我什麼也沒說啊,你聽到沒有?”

“我昨晚也聽到了,”吳山說,“他們在我的房間後嘀咕了一陣……”

“後來呢?”小姐急切地問。

“走了。”吳山說,“那個叫‘鬼谷子’的攝影師,你認識他嗎?”

“誰不知道他,專門收購死屍,製成藝術品後再賣掉,簡直就是殺人犯!”

吳山想了想,按過小姐遞來的皮箱,不聲不響地走了出去。

第十五章

一星期後,胡花榮可以下床走了。

從3號病房走到19號病房需要十多分鐘,聽12號說,19號病房每晚都有許多人聽一個巫醫佈道,宣講《聖經》,胡花榮很好奇,有一天晚上就去了。遠遠的,胡花榮看到19號門前圍滿了病人,她好不容易才湊上去,發現房間裡的人全都跪在地上,冥冥中好像有神靈懸在房頂,用一種聽不到的語言指引他們的前程。胡花榮覺得無趣,她的父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他從不相信宣揚因果報應的佛教,對其它的教義更是不屑一顧,他只相信手術刀。父親認為世界上只有一種信仰,那就是自己,信教是一種軟弱的表現,虛幻不是因為你的相信它才存在,而是它本來就如此,在終極的死亡面前,一切都是虛幻的。所有的教義都是自欺欺人的謊言,它們掩蓋了真實,掩蓋了絕望,抵消了人的鬥志。它們勸人從善,可是,惡的暴行橫行無忌;它們勸人息事寧人,可忍耐的極限便是死亡。父親的一生完全遵從了肉體的自然消亡過程,精神不過是一個虛幻的投影,當手術刀停止時,生命也就停止了。

19號病房中,信教的人大都是一些知識分子,他們喃喃地叨唸經文,以超脫的冥想祈求靈魂的安寧。實際上,人類的歷史已經積累了大量令人痛苦的尖銳的問題,其中一些至今沒有正確的解決辦法,他們不是把它看成一種責任和義務,反倒輕鬆地忘記,這不是對現實的一種嘲弄嗎?

胡花榮悄悄退了回去。

魏醫生說,第二階段的實驗大概兩個月後進行。魏醫生是半小時之前來的,他讓12號轉告胡花榮,一定要按時服藥。魏醫生拿出她和楊主任籤的實驗合同書,第某某款的第某某條的確寫明瞭實驗的步驟、階段以及各方承擔的風險。魏醫生說他沒辦法,既然簽了,就必須按合同執行,否則,實驗人所負的賠償金額是驚人的。躺在病床上,胡花榮想得最多的是丈夫吳山和兒子吳三更。院方不提供任何有關他們的訊息,也沒有義務為她查詢他們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