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上綠竹杖,拍拍腳底板,少女怯生生問。
“你還不笨嘛!”阿籬哼了聲,跳上前方大石抖抖袖子,讓少女看著自個兒的背影。
“那……我呢?”少女期期艾艾。
“你?!”阿籬轉回頭,“這是你自個兒的問題,幹嗎問我?”
“可我……”少女一臉為難,“我的頭一直髮疼,什麼都想不起來,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坐好想,”阿籬無動於衷冷言道,“總會想出來的。”
“那倒是,”少女端坐了身子,望向阿籬的目光有著期待,“等我想出來了,我就能知道該上哪兒去,是吧?謝謝你,阿籬,你真是個好人,還有,謝謝你的魚。”
“魚不是我的,是溪裡的,”阿籬悶著聲音,垂首看看腳指頭,“別謝我,你也出了一份力。”是呀!若不是她頭上傷口的血水,魚兒肯定不會上門。
“你走吧!阿籬,”少女乖乖坐好,甜甜笑說,“我會努力一直想、一直想的,還有,我想,如果我還有親人,那麼一定會有人來找我,我只要等在這,就能想起一切或等到他們,雖然我什麼都記不起,但我相信自己能辦到。”
阿籬傻眼,真沒見過如此逆來順受的蠢丫頭!
相信自己就能辦到?!這是什麼鬼話?
天色將黑,這一帶日夜溫差極大,若真守在溪邊,她又衣不蔽體,屆時若真讓人尋著,也成了凍屍一具,還想個屁?尋個啥?
凍死還算好的,若是遇上了夜裡出來覓食的野獸,那麼丫頭將連全屍都不保。
“別想了,跟我走吧!”阿籬扔下話,轉回頭繼續前進。
“為什麼?可……”少女不明瞭阿籬為何改變主意,可又忍不住鬆了口氣,方才說要留在溪旁實是不得已的決定,她什麼都想不起來,腦中一片空白,著實怕極了一個人獨處。
阿籬沒回話,少女不再多問,急急躍起身朝向阿籬離去的方向疾行,石頭雖圓滑難行,少女的腳步卻很輕盈。
及至與阿籬同行,阿籬突然沒頭沒腦開了口。
“你就叫亞亞吧!”
“亞亞?!”少女不懂,“為什麼?”
阿籬聳聳肩,“總不能沒名沒姓地老喊你喂吧,你昏迷不醒時,口中一直念著什麼、什麼亞的,這個字肯定與你的過去有些關聯,多聽聽這個字,也許你能儘快想起自己的事情。”
“亞亞?”少女柔柔輕喃,臉龐莫名泛紅,心底生暖,她軟軟笑說:“我喜歡這個名字,”她看向阿籬滿眼感激,“阿籬,你真的好好!”
“別感激得太早,我不是好人。”阿籬淡淡瞥她一眼,“你要跟著我,若想填飽肚子,要靠自個兒的本事。”
亞亞想起和阿籬在溪畔奮力捉魚的一幕,用力點點頭,“我明白了,我一定會努力,不會麻煩你的。”
兩人在罩著霞光的曠野裡行走了一陣子,終於見著一幢殘破的小木屋。
“阿籬,你一個人住嗎?”亞亞滿心好奇。
“不!”阿籬搖搖頭瞥向小屋,“還有我後孃。”
“後孃?”
阿籬看了少女一眼,“聽口音你該是道地中原人吧,卻不知是何緣故會千里迢迢來到這異族番邦?”
“中原?”亞亞皺皺眉,腦中又是一陣疼,“異族番邦?”
“是呀!”阿籬轉回視線,“別費勁兒想了,該想起的時候自會想起的,”阿籬哼了聲,“像我,若是不願傷腦筋的事情,我可從不讓它爬入腦袋裡,”她望著小屋。
“我爹孃都是中原人,三歲前我們一家三口是住在中原,三歲那年,我娘突染惡疾掛了,”阿籬聳聳肩,年代久遠,她對親孃印象殘留不多,“我爹一方面因為傷心,一方面有個好友極力鼓吹他合夥至外地經商,最後爹帶了我沿著絲路一路西行,過酒泉、經敦煌,黃沙漫漫,咱們輾轉遷徙過好幾處城鎮國家、見識過各類不同的種族。”
“真有意思。”亞亞眼中滿是嚮往。
阿籬白了她一眼,“如果你發現你在同一個地方老是待不過三個月,連個好朋友也交不到時,你會發現那種日子一點兒意思也沒有,最後,我們終於在塔善國落了腳,爹娶了個當地女子,也就是我後孃,後來爹因故和他那好朋友鬧翻,那壞傢伙心一橫騙走他所有錢財,爹由富甲一方乍然變為一貧如洗,怒急攻心,一病不起,嗚呼哀哉。”
亞亞不敢出聲,雖自阿籬語氣中聽不出傷心,可她卻明白那是因為阿籬掩飾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