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可以完全不計後果。”
何肆刀身一轉,切斷許多無形的氣機遊絲束縛,輕聲道:“我若無牽無掛,便不會在這裡了。”
一言破局,指點要害,陳含玉冷笑散去,沒再說什麼。
何肆扭頭便走,不是轉身,而是繼續向前,與道袍皇帝擦肩而過,他要從玄武門走,穿過三山五園,過德勝門出京城。
庾元童看了一眼陳含玉,後者只是聳聳肩,指示道:“還攥著刀鞘做什麼?給他送去啊。”
庾元童點頭,又是快步跟上何肆。
陳含玉目送兩人背影離去,眼中竟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道士打扮的皇帝又是轉身對著真武大帝的金身做了個不太打躬的圓揖,有口無心道:“願上帝保佑我掛心之人,北上皆可平安歸來。”
旋即陳含玉失笑出聲。
天符年間,太上皇還在位之時,曾在此處設齋打醮,貢獻綠章,奉祀真武。
那時的陳含玉就心中編排,“咱們大離朝滅金翼得火德,真武大帝則掌管北方與水事,拜他真不犯衝嗎?”
而今,他卻是期盼父皇此舉,必有深意所在。
何肆腳步不慢,出了玄武門就開始飛簷走壁。
庾元童鬆了握住刀鞘的手,刀鞘自然飛掠而去,自己也緊隨其後,以免盡忠職守的內衛武人無知,出手攔截這位。
只是何肆的趕蟬之勢卻在越過護城河越過北上門後瞬間停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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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萬歲山,離朝御苑,皇室稱“鎮山”,老百姓叫做“煤山”。
西面是太液池,源頭則是號稱“水澤皇畿”的玉泉山。
在一片紛紛揚揚的瓊花之中,白雪皚皚的湖面已經結冰。
何肆屏住呼吸,凝神於眼前的冰面,又是側耳,似乎在找尋著什麼?
終是心有所感,再得印證,捕捉到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啼哭之聲。
庾元童隨後便至。
剛巧聽聞何肆自言自語,輕聲呢喃道:“君不見,冬月雷,深藏九地底,寂默如寒灰?”
“什麼?”庾元童揣著明白裝糊塗。
何肆卻是問道:“這地下有什麼?”
庾元童如是回答:“玉泉山泉湧成河,是太液池的源頭,這地下自然是泉眼與暗河。”
何肆搖頭,試問道:“可是地下幽都的四樓二洞之一的大衍樓在此下方?”
庾元童聞聲微愣了愣,倒是沒有否認。
大衍樓是四樓二洞之中唯一完全屬於天家轄制的地界,連六光洞甚至薑桂樓都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它近乎可以看作一片全封頂的地坑院建築,與尊勝樓形制類似,卻又截然不同,畢竟尊勝樓就算粉飾得再好,說到底也是一位佞佛皇帝陵寢。
大衍樓的所在並不隱秘,就那一塊範圍,大致東近騎河樓,西臨太液池,南起玄武門,北至鐘鼓樓。
大多區域不與其他三樓二洞聯通,卻也就是一處功能與尊勝樓無二的市坊。
隱秘的卻是兩人腳下這塊宮闈御苑。
屬於天家的私密之地,也是國之重器所在。
是離朝的第二軍器庫與兵仗局,其中儲存大量的火蒺藜陶彈、石炸炮、水底雷等器物,也是皇家存放金銀財寶的內庫所在。
不供任何駐軍調遣,只是藏於寂靜的地底深處,仿若隔世,好似枕下之戈。
若是有朝一日敵人馬踏京都,中原將受外族荼毒,便抱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氣節,以此張機設阱,等異族入主皇城那一刻,不分敵我,統統坑殺掩埋。
雖然於事無補,卻也能稍稍壯烈一下,以求據事直書的史官能手下留情。
何肆輕聲道:“李哥說過,等候一個孩子的出生,就好像在一片荒蕪的草原上等待雷霆。”
李嗣衝本將妻子紅嬋安排在尊勝樓中,也是為了躲避那無常禍福,倒是與那李且來做了鄰居,只可惜李且來的居所早已人去樓空多時了。
陳含玉知情後便命他帶著紅嬋挪窩來皇宮之中,李嗣衝也不敢仗著伴當情誼抗旨,尤其陳含玉還是一番好意,所以就折中搬到了大衍樓中。
庾元童聞何肆之言,一臉驚愕,聯絡何肆之前口誦的那首《雷》,旋即喜上眉梢,追問道:“可是真的?”
何肆不敢肯定,只道:“我想去看一眼。”
庾元童道:“那得陛下首肯才行。”
何肆歪頭,疑惑問道:“那是他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