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顧雲浩這話,季航不由暗暗佩服。
昨夜他見著徐景衣著襤褸,整個人只剩下半口氣的樣子,雖然詫異徐景受那般重刑,但第一時間卻是隻顧著感嘆,而並非是如顧雲浩這般一眼便看出其中的蹊蹺之處。
“恩,你說的不錯,徐景受刑,其實並非是為了三司會審,而是另有人想從他口中知道些事情。”季航說道。
聞言,顧雲浩不由蹙了蹙眉:“此事是刑部楊海生還是陶明哲所為?只怕是衝著杜允文去的,看來閔地之事,還是有些急切了。”
顧雲浩這話說的很是隨意,但季航卻更是瞠目結舌。
他一直知曉自己這個好友顧雲浩是個頗有手段籌謀之人,但從未想到去如此厲害。
特別是新政開始以後,季航更是覺得他一直低估了顧雲浩。
直到先前顧雲浩建議右相率先發難,直接指使都察院彈劾徐景,季航方才明白——原來他們都已經成長了,而且,好友比他成長得更快。
“恩,你猜的不錯,是陶明哲。”
季航一面暗暗感嘆,一面直接說起了昨夜的事情:“不過徐景那邊,應該是沒有透露出什麼有用的事情來,陶明哲估計是沒有得到想要的訊息。”
聞言,顧雲浩也是點了點頭,說道:“應當的,徐景此人手段果決狠辣,但也不是個蠢人,只要猜到了陶明哲的目的,多半是不會說出什麼來的。”
“不過話說回來,那陶明哲下手可真是夠狠的。”
季航想起昨夜徐景的慘狀,不由唏噓道:“那徐景幾乎渾身上下都是傷痕,竟是連動一下都艱難。這徐景……唉,反正即將是要死的人,又何必思量其他,為了保住杜允文,卻是要受這樣大的苦楚,我倒是有些不懂了。”
閩地之事,或許還另有隱情。
即便是先前認為杜允文跟徐景這對翁婿相處的不錯,但經由閔地之事以後,朝中不少官員或多或少都看出了點端倪。
而對於顧雲浩跟季航這些人來說,也是如此。
雖然他們官階不高,只是從五品,但一個乃是右相孫惟德門下得意弟子,一個乃是季銘的嫡孫,兩人自然是也有不少機會接觸到朝中一些核心大事的。
對於徐景跟閔地之事,不論是季銘,還是孫惟德,那都是有些疑惑跟懷疑的。
只是不同於季銘在對此事疑惑的同時,又有一種不敢確定之感,最後遣了季航前去刑部大牢探視徐景套話。
孫惟德跟顧雲浩兩人卻是極為相信自己的判斷。
在三司會審結果出來之後,顧雲浩便去了右相府,跟師祖孫惟德一番言語後,便確定閔地之事杜允文脫不了干係。
只不過眼下的時局還有些說不清,又是新政的關鍵時刻,杜允文身後站著一眾守舊派世家,元化帝必然不會再此時去動杜允文,故而,此事只得如此不了了之。
顧雲浩心知杜允文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因而,即便是料想到此事與杜允文脫不了干係,也只得選擇將此事壓在心底。
如今正是新政的關鍵時刻!
不論是當今的年輕天子元化帝,還是作為新政之策擬定者的顧雲浩,都是極為不願意看到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的。
而且,他顧雲浩雖然現在對朝中局勢頗有自己的看法,但總歸還是在藉著師祖孫惟德的勢,不然的話,僅僅憑著他一個小小的戶部員外郎,不說是杜允文了,就連徐景都是難以撼動分毫的。
孫惟德有恩與他,顧雲浩自然是也要為自己的師祖考慮。
只是眼下聽聞季航說起徐景在獄中的遭遇,也是覺得有些沒有想到。
畢竟陶明哲近兩年一直蟄伏,在朝中也沒多大的存在感,現在不僅突然在三司會審的時候與杜允文勾連,現在卻於刑部私自對徐景用刑,以求抓住杜允文的把柄。
難道這陶明哲居然還有更進一步之心?
且還是瞄準了杜允文的左相之位而去?
顧雲浩被自己心中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念頭給驚住了。
要知道現在杜允文與那些勳貴世家們已經沆瀣一氣,權勢滔天,甚至身為右相的孫惟德都難以與之匹敵。
而陶明哲現在卻還是想著要拿住杜允文的把柄,甚至想將他從左相之位上拉下來?
不應該啊……
若真是如此,陶明哲又何必在三司會審之時,與杜允文合謀。
恍惚之間,顧雲浩不經意地瞄了一眼面前的季航,瞬間明悟過來。
陶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