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覺前方一陣慌亂,只見幾個宮中侍者上竄下跳,似乎是想要捉住什麼東西,不由眉頭大皺。他只是略一沉吟便決定上前瞧一個究竟,誰料幾步上前之後,他便發覺了那四個眼熟的小東西。當日初次上山行獵時,他曾經為了它們吃過那隻異鳥天大的苦頭,想不到竟會在這裡重逢。
那幾個侍從一見眼前的人影,立時矮了一截,忙不迭地一個個俯伏於地,至於那四隻雛鳥則是繼續在地上活蹦亂跳。練鈞如看也不看地上的眾人一眼,只是緩慢地向前挪動步子,這一刻,他彷彿又回到了當初在家裡和父母的溫馨一刻。四隻雛鳥彷彿認出了練鈞如,竟是毫不避忌地朝他身上撲來,一時間,練鈞如的身上倏地便掛滿了四個毛茸茸的小傢伙。
練鈞如的臉上不由浮現出一絲真切的笑意,愛憐地撫摸了這些小傢伙一會,他便招呼了嚴修和身後的其他人一聲,竟是沒搭理地上的那些侍者。自從看到這四隻雛鳥的那一刻,他便知曉,那隻護雛心切的雷鵬,怕是早已隕命。儘管人畜有別,但此時他竟能想象到雷鵬臨死那種深切的悲哀,不管怎樣,他都不想讓四個小傢伙落入伍形易等人的手中,想必對方也不會因為四隻尚未長成的雛鳥和他為難。
第二卷 四國朝覲 第四章 炎侯
炎侯的突然駕臨讓華都城內一片慌亂,按照禮制,四國諸侯朝覲之前,須得命人先向天子奏報,隨後在城外紮下營寨,等天子詔令下達之後,方可乘車駕至王宮。相比古時諸侯會盟,請天子於郊野再行朝拜的典故,這已經是分外簡陋草率的了。無奈如今中州威權日弱,誰也不可能斤斤計較這些事,而炎侯這一次形同僭越的無禮之舉,無疑是在中州群臣權貴的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
炎侯陽烈卻顧不得那許多,自打他接到邊關急報之後,便知道自己出兵威懾之舉為人完全破壞,不僅如此,對方還死死扼住了他的把柄,竟連他派出的信使也全都被攔截,若是被人將其中內容公諸於眾,他這個堂堂一國之君就要丟盡了臉面。他生性就是暴躁之人,身邊人見他氣性不好,也沒有一個敢於進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主上直截了當地降落在華都府邸內。
雖然炎侯舍了後頭的大部分護衛匆匆而至,但隨侍的十幾人中都是天下赫赫有名的人物,除了幾位官員之外,還有天下四大門派之一旭陽門的三位長老隨行。最最顯眼的就是一對形同璧人的少年男女,男的是炎侯義子,又被旭陽門主陽千雋收為首徒的許凡彬,女的則是炎侯獨女,有馭琴炎姬美名的陽明期。在旁人看來,這對少年男女看上去頗為親近,似乎是早已得了炎侯默許的戀人,但無論是旭陽門主陽千雋還是炎侯陽烈,眼前都沒有表示任何心意,畢竟,歷代旭陽門主和炎侯都是陽氏後裔,這血脈相連的關係牢不可破,所謂聯姻也不過是在鞏固一下彼此關係而已。
炎侯陽烈一面遣人向王宮送去文書,一面在大廳中咆哮道:“寡人倒要看看,那個小子有什麼三頭六臂,竟敢出動王軍偷襲!難道他還以為是當年的勢頭麼?如今四國鼎立,天子不過就是一個擺設而已,他不知內斂,反而不知好歹地欺到寡人頭上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猛地轉過身來,冷冷地掃視了幾個自己的臣子一眼,一字一句地道,“寡人不管他是真的使尊還是假的使尊,只要是犯了我炎國利益,絕不會輕易放過!今夜崇慶殿奏對之時,寡人倒要看看他是否真有這個膽量!”
隨侍的炎侯心腹,司寇虎鉞忍不住吞嚥了一口唾沫,好半晌才艱難地開口道:“主上,萬一他們在金殿上將信使傳達的密信公諸於眾怎麼辦?如今周侯已是抵達了華都,此人最為較真,平素也是沽名釣譽,怕是會抓著這件事不放。他國都是陳兵邊境以作預備,而我國前鋒確實已是進入了中州境內,若是被人編排起來”
“住口,寡人豈會畏懼那些黃口小兒!”陽烈不由大怒,聲音又提高了幾分,“樊威擎那個傢伙不過是靠賢名行騙天下,旁人怕他,寡人可是夷然不懼!若是真的僵持不下,我炎國的軍隊位居四國之冠,難道還怕他們不成?”
虎鉞見自己的主上已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不由暗自叫苦。如今正是非常時刻,倘若真的做下了什麼不智之舉,怕是其他三國都會乘虛而入。虎鉞平日為人雖然也是殘暴不仁,欺上瞞下,但對於天下大勢還是知道的,又怎敢讓自己的主上去碰釘子?無奈炎侯陽烈已是鐵了心要為那一千人的損失討回公道,任是虎鉞說什麼都不管用。
姜離對於炎侯突如其來的舉動也是詫異不已,儘管有心將他晾在一旁不予理睬,最終卻還是接受了炎侯派人呈交的文書,算是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