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視鬱竹良久,嘆道:“不瞞趙兄,在下確在為此事忙碌奔波。”
原來丁迅之父丁桂龍官拜雲州守備之職,正是負責貴妃遊幸衛護任務的地方官。橫雲山莊出事後,丁桂龍深知自己失職,唯一的生機便是抓獲刺客將功補過。於是,他在衙門裡統籌安排諸事,丁迅則帶領人馬搜查城中各處。衙門上下均知此事極大,若抓不住刺客,皇上震怒,丁桂龍自是丟烏紗帽丟腦袋,其他人也都討不了好去,因此皆盡心盡力,對外假託它事,暗暗地將個雲州城翻了個底朝天,然而幾日下來,竟是毫無結果。丁氏父子幾日沒合過眼了,眼看著總督的臉色一日黑似一日,父子兩人的心情也是一日沉似一日。
鬱竹沉吟半晌,道:“你確定城裡各處均已搜查一遍?”
丁迅點點頭,抹一把臉,神色疲憊,“各家各戶、酒館、茶館、客棧,甚至連勾欄院均去搜尋過了,又在街頭設立崗哨,盤問過往行人,城門也已封閉,只准進不準出,可是幾日下來毫無線索。”
鬱竹眼望窗外水天一色的雲湖,道:“刺客打哪進入山莊?又從何處逃離山莊?如今又藏在何處?山莊是個關鍵,丁兄可否將橫雲山莊的地形說與我聽?”
丁迅點點頭,絮絮道來。原來那橫雲山莊東、南、西三面皆傍著城裡繁華之處,北則倚雲湖――橫亙在雲湖之濱,竟是如其名了。莊內地勢平坦,並無山林丘壑,藏身實非易事。作為東越行宮,皇上或是諸位娘娘每年均要駕臨橫雲山莊,幾十年來從沒出過事。如今,刺客一來便是四人,這樣的事實在是匪夷所思。
“橫雲山莊――橫亙在雲湖之濱――“鬱竹喃喃道,纖秀的指節習慣地敲著檀木桌。
“丁兄,山莊靠著雲湖那邊有無士兵看守?”
“你的意思是?”丁迅人挺聰明,立刻明白了鬱竹的用意,道:“刺客自雲湖那面進入山莊?”沒等鬱竹回答,他搖了搖頭,皺眉道:“趙兄你非雲州人,還不熟悉雲湖。”他用筷子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劃了個圈,“大致來說,雲湖的形狀象顆圓形珍珠,然而在它的北面則突出了一塊,形成了一個喇叭口,喇叭口底端就是橫雲山莊的所在之處。這裡的湖面外寬裡窄,湖水洶湧湍急,而且暗礁密佈,兇險異常,當地漁民畏之如虎,稱之為‘老虎口’;如今趕上春季枯水期,礁石凸露,湖風又急,漁民們更是遠遠避開。當初朝廷在此修建行宮,一則為‘老虎口’風景絕美,尤其每年中秋前後的大潮極是壯觀,二則是為‘老虎口’兇險,守衛山莊能起到事半功倍之效。”
“丁兄的意思,是這裡並無士兵看守了?”鬱竹皺眉問道。
丁迅點頭,道:“如今最緊要的,是查出刺客的藏身之處,其他諸事,等抓住了一問便知。”
“丁兄,我們不妨來假設一下,假設他們就是透過‘老虎口’到達山莊的,那麼,有一件事就容易解釋了。”
“什麼事?”
“刺客的行蹤!”鬱竹的眼睛閃閃發亮,目光投向湖面,“刺客透過水路進出,這就給了我們啟發,丁兄,其實你們還有一處地方沒有搜查!看,那是多好的藏身之所――進可攻,退可守。”
丁迅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水天相接之處峰巒點點,驚道:“你說是湖中島嶼麼?”
鬱竹忽然咳嗽起來,慌得荷香又拍背又遞茶,好半晌,她才止住了,蒼白的臉頰泛起了點點紅暈,竟如桃花般嬌豔動人。
鬱竹點頭道,“我們可以這樣假定,幾天前,他們透過某條途徑到達雲州,又坐船上了雲湖中的某個島嶼,然後擇準時機,深夜悄悄透過老虎口,潛入山莊。事敗之後,便原路返回。這幾日,官府搜查得緊,他們肯定還藏匿在島上,待風聲一過,他們就會立即逃出城去。”
“可是――”丁訊皺眉道,“雲湖中大小島嶼無數,若要從中找幾個人,豈非大海里撈針麼?”
鬱竹笑了笑,道,“這幾個人來自西疆,據我所知,西疆乃大漠之地,少見湖泊,識水性者罕有,所以這幾人經過‘老虎口’時,一定需要旁人相助。”
“旁人?”丁訊低頭喃喃道。
鬱竹道,“對!那人需有很高的駕船技術,這樣才能順利透過‘老虎口’,將西疆人送至山莊。”
“很高的划船技術――”丁訊的眼睛忽地一亮。
鬱竹微微一笑,“看來丁兄胸中有了計較。”
丁訊輕擊桌面,“不錯!這樣的人自是漁夫無疑!我們可以去漁村找!不過――〃他又皺了皺眉,“本地漁村可不少,該從哪裡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