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
“拜拜。”她說。
簡東平掛了電話後,看了下手邊的地址,接下去他要拜訪的人名叫鍾平,11年前他的兒子,三歲的鐘明輝被人殺害了。
“你上哪兒去?”嶽程看見陸勁從那個雜物間裡拿了根鋤頭走了出來,便問道。
“去找我要的東西。”陸勁一邊答,一邊快步走出院子,在出門的時候,他回頭對那個驚慌不安的女人說,“這東西是我家的,就不還給你了。”
“沒關係,沒關係,你拿去吧,不就是根鋤頭嗎?其實原來壞了,我們都修過了……”那女人連忙說,她已經迫不及待地已經走到了門邊。
他們剛跨出門,她就立刻“砰”地一聲關上了門,嶽程還聽到插上門拴的聲音。
“那東西真的是你家的嗎?”嶽程問。
“那間屋子裡大部分東西都是我家的。”陸勁道。
他們一路朝屋子後面的斜坡爬去,越過一片沼澤,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一片草叢,嶽程覺得這裡真有點像聊齋志異裡鬼魂出沒的荒郊野嶺,四周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也沒種莊稼,野草長得都可以當褲子穿。
“這是哪兒?”嶽程問。
“我的墓地。”陸勁答道。
嶽程跟著陸勁穿過這片茂密的草叢,在兩塊墓碑前停了下來,撥開雜草,嶽程看見,其中一塊上寫著“愛子陸勁之墓”,另一塊上則沒有寫名字。
“這塊是誰呢?”嶽程問道。
“是我媽的,但裡面是空的,她的骨灰被我爸葬在公共墓地了。”陸勁漠然地說。他彎下身子,拔掉了墓碑旁邊的雜草,然後掄起鋤頭朝自己的墓碑下面砸去。
難道那些信被他的母親藏在了這個墓碑下面?嶽程想了想,覺得這非常有可能,陸勁的母親一定認為自己此生都見不到兒子了,所以她把兒子的隨身物放在這個假想的墓碑裡寄託哀思,就好像有些人為沒有骨灰的親人建的“衣冠冢”一樣。如果陸勁的母親把那些信藏在這個墓碑裡,一號歹徒是肯定找不到的。
墓穴並不深,他們輪流用鋤頭扒了幾下,裡面很快就露出一個印有嫦娥奔月圖案的鐵盒子。嶽程看出那是個月餅盒子,看來入獄前,陸勁曾經在中秋節給母親寄過月餅。
“她喜歡吃月餅。”陸勁無緣無故說了一句,好像在向他解釋,又好像在自言自語。
嶽程沒有說話,默默看著陸勁從泥裡扒出這個已經鏽跡斑斑的月餅盒子。盒子裡有一包用塑膠袋層層包著的東西。嶽程湊上去瞧了瞧,那包東西包括一疊信,幾張陸勁小時候的照片,一雙新襪子和一條還沒拆封的男式內褲。為什麼裡面會有條內褲?把這個放在墓碑裡好像不太體面啊,而且看樣式和牌子都是很多年前的了。那是你的嗎?他很想問陸勁,但他忍住了,因為覺得這麼問有點像在窺探別人的隱私,他覺得現在還是來關心一下一號歹徒的信更為明智。
“這些信是你要找的嗎?”他問陸勁。
“就是它們。”陸勁從那疊信裡抽出一封來交給他。嶽程看見信封上果然寫著“陸勁收”的字樣,他立刻想到可以把這些信送去刑偵研究室,到時候說不定能採集到兇手的指紋和別的生物樣本。想到這些信也許會讓他很快逮住兇手,他不禁心頭一陣興奮,但隨之而來的又是一陣不安,不知道局裡現在是什麼情況,離開太久,會引起各方面猜疑的,所以他很想盡快把事情搞定後回S市,於是他說:
“這個我們過後再研究,先把這兒填上吧。”嶽程把信交還給了陸勁。
“好。”陸勁把信塞進了滑雪衫內部。
嶽程想,這件衣服的內側肯定有個巨大的口袋,否則怎麼能裝得下那麼多信?
陸勁凝望著鐵盒中的襪子和內褲,深吸了一氣,然後他把鐵盒蓋好,放回坑裡,接著把鋤頭遞給了嶽程。
“麻煩你。”他道。
意思是讓我填坑了?!媽的,你算老幾啊?還讓我幫你修墓,那要不要我以後給你來掃墓啊?他惱火地想著,恨不得踹陸勁兩腳,但一抬頭看見陸勁的臉色,他又忍住了。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這位連環殺人犯現在心情不佳,所以最好還是不要去惹他。
陸勁在母親的墓碑前坐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塊沒有一個字的石頭髮呆,直到嶽程把他的墓填好,他還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想到陸勁有可能此刻正在悼念亡母,嶽程決定等一等,但又過了5分鐘後,見陸勁仍沒有起身的意思,他忍不住了,終於開口催促道。
“喂,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