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把貓弄走,別驚了聖上,楚梟卻出聲吩咐了一句。
“等等,讓御膳房做點魚過來,新鮮點的。”
很快,一條抽了骨,煎得兩面嬌嫩足以讓任何人食指大動的魚被擺在青瓷盤上端了過來,楚梟興致勃勃的接過,迫不及待的撥開案臺上凌亂擋路的摺子,將魚擺了過去。
那貓聞到香氣,鼻頭微微動了下,這才以極其,極其緩慢的速度動了動腦袋,楚梟看它並不著急,美食在前,這貓兒居然還很能沉得住氣,先是用爪子慢條斯理的刨動了幾下,吃的動作有種渾然天成的傲慢,一點也沒有接受嗟來之食的狼狽,就好像老子吃點你給的魚,就是讓你佔便宜了,楚梟趁著貓兒吃魚的動作,幾根手指試探的伸過去,輕輕落在貓兒的頭頂,順著背脊往後梳了數下。
那貓看也不看他,被天子撫毛,也受的理直氣壯,楚梟頓時聽到自己心裡頭穩如磐石的心臟,愣是軟了半天。
楚梟也弄不懂這是為何,他初初第一眼,也覺得大將軍肥醜得堵人,但第二眼,第三眼後,就越發感受到大將軍別樣的可憐可愛,特別合他眼緣,對了,大將軍便是楚梟給這貓兒取的名字,因為楚梟總說他這貓懶散的舉止中,看出了幾分俾睨天下,傲視群人的氣勢。
阿烏很會討歡喜的表示:“皇上真龍之體,眼睛自然非比尋常,能見常人不能見之物,大將軍的非同尋常,自然只有皇上能瞧見,咋們普通人又怎能窺視呢。”
楚梟想了想,覺得這話有道理,不然他三十幾年都沒喜歡過什麼寵物,怎麼會突然就對這貓兒看上眼了呢。
大將軍,這可是御賜的名,全天下除了太子之外,也就這貓得了這榮幸,不僅如此,楚梟還真對這貓上了心,每日以各色魚兒利誘此貓,日積月累了許多時日,才哄得這傢伙動了尊腿,拱到了皇帝腹上,楚梟屏住呼吸,生怕一個動作太大驚跑了它,肥貓也只有在找睡覺位置時肯多動幾步,貓爪按了幾圈,這才圈起尾巴,露出那張厭世厭得唯我獨尊的臉。
楚梟看的是歡喜無比,就連第二天午膳時也隨身帶著貓兒,午膳是布在宮中湖邊的涼亭裡,他留了楚嶽與左相鄭伊修一起用膳,宮人斟酒後一一退下,楚梟兩手卡在大將軍的兩肋下,支起那張大如銀盤的貓臉,心情愉快的就像今天萬里無雲的萬里天。
“如何,朕這大將軍十分與眾不同吧?”
是與眾不同,簡直是醜得另闢蹊徑,楚嶽與左相面面相覷了一眼,同時從彼此的眼裡看出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悲憫之色。
鄭伊修輕咳了一聲,藉著飲酒的姿勢壓了壓掩不住的笑意,他接話道:“臣記得陛下以前不怎麼喜貓的,看來這……這貓兒定有獨特之處,才能如此得陛下喜愛呢。”
楚梟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也會養貓,他在飼養兇獸上倒很有一手,他一直喜好凶悍逼人的動物,行軍打仗時就養過不少獵鷹獵犬,正當盛年打獵還捕過花斑老虎,對貓咪的印象一直還停留在之前外族進貢來的波斯貓身上,一身白毛香氣襲人,像一團會走的香囊,躺在妃子塗得十指蔻紅的指下,嬌氣得實在過分。
“可朕的大將軍就不同,與那些靠人鼻息才能生存的貓不同。”楚梟甚是溫柔的擦了擦大將軍眯成一條縫的眼睛,朝左相說:“不信你試試,你拿魚肉過來,大將軍只會不屑一顧,簡直是貓中豪傑,風骨錚錚!”
皇帝在用眼睛示意,作為皇帝第一心腹,最會察言觀色的左相自然會配合皇帝,做出饒有興致的樣子,筷子夾上魚肉喂到貓兒嘴邊,那姿勢,那表情,若是左相夫人在場,肯定會發現左相大人這動作就跟喂自己么兒吃食時是一模一樣的,肉麻得涔人,與此同時,楚梟配合的搖晃著大將軍肥壯無比的身子,語氣輕柔:“大將軍,吃魚呀。”
從頭到尾,向來如沐春風,嘴角帶笑的嶽王都在冷眼旁觀,不出一言,坐的筆直,連面前的酒杯都絲毫未碰,左相的筷子都要碰到貓嘴邊上了,大將軍果然視肉為無物,因為有人順毛舒坦得眯著眼,一身順滑油亮的短毛在陽光下褶褶生輝,看得嶽王心中越發惡氣叢生。
是的,任誰在晚上翻身時發現自己心上人肚子上、枕頭邊、床褥中躺著這樣一隻肥得流油,醜得五官不清的醜貓,心情都不會愉悅到哪裡去,他昨晚只不過想將這傢伙刨開,卻反而被一爪抓過,脖子上愣是顯出幾道淋漓的血痕。
半夜,嶽王捂著口子疼得齜了好幾聲,而肥貓睜著一雙平日鮮少睜開的大眼,兇巴巴,恃寵而驕的蹲在皇帝藥側上,如同一直猙獰的怪物,用牙盛氣凌人的進行了威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