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走這條道。既有小姐同阿素教得他識些字,日後自己再教些帳目,跟著自己歷練就成。
栓子見小姐都發話了,曉得這事是如了自己的願,十分感激小姐,衝小姐直揖禮。
文簡聽得栓子哥去了,難免不眼熱得緊。只是姨娘第一個不同意,說工地上人多,一個不注意就容易出個事,太讓人放心不下。姐姐亦是不點頭,只是委屈地在雞圈裡,狠狠地追了小雞跑,最後抱得一隻在懷裡出來,蹲在院中央,不停說著心裡的不平。眼睛還不停掃著廊下的姐姐。
文箐知他心事,只是面上不動顏色,對於弟弟偷偷掃過來的眼光,當作沒看見一般。不一會兒,文簡亦無趣,放了雞,訕訕地湊過來,道:“姐,講個故事吧。”
文箐放下書來,道:“不生姐姐的氣了?”文簡嘟了下嘴,轉過頭去,不理人了。文箐“撲哧”一笑,覺得這孩子太可樂了,固執得很,就是有理便打死不低頭,心裡認錯輕易不說出來的。
既然要賣 房子,周成便自動請纓去牙行,打聽有否買主。只要他不呆在自己家裡,樂得他出去走走。文箐心裡明白他可能有什麼打算,只是也不想點破。便是他想從中抽頭,也算是送他的禮,不想同他計較這些個。再說,自己也不是個在銀錢上一味吃虧的人。
陳嫂卻一邊打點還鄉的行裝,收揀起來,哪一樣都捨不得扔。家裡的其他物事,總覺得這張桌子才是去年置辦,那樣燈架還是今春置辦,便是那扇屏風,也道是初夏才購得。如今又要變賣 或者捨棄,以前的錢可就是打了水漂。手裡不停搬這個揀那樣,嘴裡一邊唸叨:“唉呀,早曉得,就不買了。要是晚買個幾個月,也不會花這筆錢了。真是,當初沒從曾家搬出來,也許便不至於再買得這些,如今所有一切傢什全齊備了,卻又要……”
轉頭見小姐正站在門外,笑呵呵地道:“陳媽,不知情地還以為你是極不願還鄉呢……”
陳媽臉上發紅,心想可不是,自己聽了是第一個大聲說“好”的人,如今想想,其實還是在這裡過日子,清靜啊。說來說去,還是如小姐所道,是真捨不得這裡。“小姐,我……我這也只是發愁,這些傢什也不能搬回去,要是同這房子一起,那是賤 賣 啊,就是白送了。真正是可惜了……”
文箐看著她一臉愁容,寬慰道:“這倒無需發愁。到時鄉下房子蓋好了,反正這屋子也需發賣 ,便把這一應傢什都拉了過去便是了。再不濟,曾嬸家,肯定是能用上的,便是隔壁鄰里,哪樣都能送人。”
陳媽把東西又輕手輕腳放下來,高興道:“哎喲,小姐不提,我還真是發傻了。可不是,鄉下的房子一建好,就是空蕩蕩的。到時將老爺同夫人的靈柩起運過來,再讓那些僱農把這些運過去,還真是一樣也沒丟了。小姐,果然是當家有道啊。”
文箐看著屋裡每樣物事,哪樣用得不長,可是哪樣也好象都有那麼一兩分感情。也不禁發怔。到了蘇州那邊,只怕傢什又會不一樣了。
陳嫂又嘆口氣道:“唉,小姐,不是我說喪氣話啊,這真是‘家搬三次窮啊’。這傢什一搬動,摔了哪樣,就是缺了腿或者斷了榫,還是費錢費力的事。咱們這也搬過不少次了……不過,也好,如今啊,也算是真正要歸家了……”
文箐聽著她的感嘆,想著這些趟,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從一次賃房到買房,再到下次賃房買房,多少花費,多少精心佈置,往往一件事,便全都將這一切歸於零。
陳嫂見小姐發呆,怕她想起不好的事來,只得道:“既然小姐給我出了主意,這些傢什我也不用找人賣 了。我這便去張羅著遷墳法事需得置辦的物事,小姐不如去陪陪姨娘或少爺?或者去夫人留下來的那些物事裡,找找哪些貴重的,可要歸置到哪個箱籠裡?”
文箐想陳嫂這是給自己找事做,分散一下精力。想想周夫人的遺物都在雜物間裡堆著,如今也是時候該清理好了。
姨娘那邊,每逢周成來時,也不出門,只在屋內開始抄經書,半點兒不打聽這些事,有時閉目坐那兒,好似入定了一般。可是他一走,便在房裡同兒子文簡說起來,一說便沒個完,些須小事也一再交待。好象是生怕說少了。
對文箐亦是如此。文箐每聽得,心裡一陣陣痛。什麼叫生離在即,這便是。而且無法預料日後能否再見。想到這裡,只扭過頭去,憋住淚。
文箐回房,姨娘倒是無事,只坐在床前看兒子一臉睡容而發呆著。她也怕姨娘心思過重,想來姨娘也是極珍惜與她在一起的時光,便邀姨娘一起去收拾箱籠,姨娘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