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些臭講究,福公公向來依著她,這不,為了彈一次琴,連香都給她點上了。
福公公拖著香爐放到阿遙邊上。
阿遙嗅了嗅鼻子,聞著味道很是滿意。
福公公面無表情,眼見著阿遙手放在上面,似要開始彈他終於忍不住,告了一聲罪,轉身出去了,且還細緻地將門扣上。
出了門不久,福公公就聽到裡頭傳來了琴聲。他現在對這聲音敏感地過了頭,再不想多聽哪怕是一個調子,所以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往遠處奔去。
不是阿遙彈得難聽,也不是她彈得不熟練,而是,就算再好聽的曲子聽了一遍又一遍也會讓人反胃的。
方才阿遙去找琴師的時候便是福公公帶著,還是站在一邊兒看著阿遙練。託了阿遙的福,他今晚上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半個時辰裡,那琴聲就沒停下過,而且自始至終都是一首曲子。福公公放空腦袋,就是為了不受那聲音影響,可是阿遙彈琴實在彈地太霸道了,無孔不入,不想聽也不行。福公公還注意到,那琴師先生幾次想打斷,可是看到阿遙這麼沉迷其中的樣子又把話給嚥下去了。
最後,還是福公公待不下去了,出口阻止,叫阿遙回去用晚膳。福公公這句話出口的時候,連那琴師都送了一口氣。
到現在,福公公只要一閉眼,腦海中響地還是那琴聲,反反覆覆,不絕於耳。唉,真是要命。
書房中,阿遙已經彈了一曲,安安靜靜地跪坐在墊子上,星星眼一般地看著蕭翎。
蕭翎注視了她一眼,猶豫著沒有說話。
半晌,阿遙忍不住了,問道:“我彈得還好吧?”
蕭翎覺得這小怪物可真有自信。齊人尚樂,其中又以琴為尊,蕭翎自小就聽過不少曲,可是像阿遙這樣簡單乏味的卻是頭一次聽。蕭翎不想說謊,便反問道:“你覺得呢?”
阿遙閉著眼睛,小臉一揚,沉醉道:“巍巍乎若高山,蕩蕩乎若流水。”
蕭翎失笑:“誰教你的?”
阿遙摸摸腦袋,誠實道:“是今日上課的時候韓夫子教的,她說了這是叫什麼俞伯牙和鍾子期的典故,是一個琴師和一個樵夫互為知己的事,挺有趣的,我便把它記了下來。”
可巧了,下午聽到的典故,如今就用上了,阿遙覺得這句話特別有才氣,忍不住脫口而出。這又是乎,又是若的,阿遙覺得自己瞬間變成了才女,自信倍增。
“那你可知這話的意思?”
阿遙也不害臊,理所當然道:“不就是說彈琴彈地好聽嗎,用在哪裡都一樣。我覺得我彈得就挺好聽的,比之那什麼俞伯牙也差不了多少了,他也不過是練地比我久一點,於我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俞伯牙,又不是隻有一個,他可以是俞伯牙,我也可以是俞伯牙。”
她這樣大言不慚,蕭翎簡直要佩服起阿遙了,這麼不要臉的人還真是少見。若是俞伯牙聽到這話,興許得從墓裡跳出來也不一定。
小小的傢伙,學琴才學了幾天,口氣這樣大,還想要媲美琴仙。
“若你是俞伯牙的話,只怕世上再無鍾子期。”
“你小瞧我!”阿遙怒視蕭翎,她彈成這樣容易嘛,現在不過是想過來聽他誇誇兩句,結果誇獎沒收到,
“並不是,本王是實話實說。”
阿遙氣地站起身來,妄圖增加自身氣勢,不過縱使她站起來,也還是矮胖矮胖的,還沒有坐下來的時候能唬弄人呢。
阿遙氣咻咻道:“你根本就是打擊我,見不得我好。明明今兒下午的時候,韓夫子還說我彈得好。”阿遙說完,怕蕭翎不信,在後頭補充道,“她還當著全學堂學生的面誇了我,說我彈的好,說我天資聰慧。哼,哪像你,就知道往別人身上潑冷水。”
“那是你們夫子太善良。”
“赤·裸裸的嫉妒!”阿遙決定不再跟他說話了,抱著琴就往外頭衝。
她出了門,外頭幾個守門的丫鬟也便同她一道兒走了。蕭翎清楚阿遙的性子,別看她現在氣成這副模樣,保不定一會兒就氣消了。
她素來是沒什麼心眼兒的,是以蕭翎才不怕得罪她。
夏日晚間天黑地遲,又過了一會兒蕭翎才讓小廝點了燭臺。別看這燭臺不大,可上頭放到托盤可不小,一個托盤上就是一盞白燭。小廝踮著腳,將燭臺上的蠟燭一根一根都點著了,最後留著一根最亮的,套進燈盞中,輕輕放到王爺的桌案上。
蕭翎揉了揉眼睛,乍然明亮,有幾分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