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秦的男人就是不相信規矩。”常敬齋說。
“常敬齋,我今天算把你看透了。”王鶴亭一個勁地搖頭說,“你是個十足的情痴,你不是在等那個男人,你是在等那個女孩兒。”
“那又怎麼樣?”
“我服了你了!”王鶴亭用手指了常敬齋的鼻子,一字一字地說,“我真服了你!”
確實不出常敬齋的意料,傍晚的時候,秦姓男人被女兒攙扶著,來到了常敬齋的下榻處,這被常敬齋言中的一幕讓王鶴亭瞠目結舌。
秦姓男人沒有再戴墨鏡,那張瘦臉在經過一天一夜後彷彿又瘦了些,整個身子就像一張紙片一樣,隨時都可能飛起來。先前的那份趾高氣揚和狡詐之相蕩然無存,他低垂著頭,就像是頭就要從細細的脖子上掉下來一樣。女孩兒先開口,她一臉期待地看著常敬齋,小聲地說:“如果你是好人,就請你救救我們!”
女孩兒用低緩的語氣講了事情的經過。正如常敬齋意料的那樣,這秦姓男人並非什麼名商巨賈,他不過是一個在滬上玉石行當中做些小買賣的人。平常裡,日子也還算殷實,但他卻並不滿足,滿腦子都是一夜暴富的想法。當他得知常敬齋從騰越帶來了價值名貴的翡翠毛料,就想來賭一把。他私下裡找了上海的黑幫,不惜借了高利貸,然後就找到常敬齋的住處。他重金購買了翡翠毛石,滿以為可以大賺一把。沒想到解開後,僅是極普通的翡翠,他看著解口,人就隨即搖晃了起來,最後像一根木頭一樣重重地倒在地上了。在場的人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把他弄醒過來。他醒過來後就一個勁地冒冷汗,嘴裡只會不斷地重複兩個字:完了,完了。
來找常敬齋,是那個叫小玉的女孩子的主意。秦姓男人不相信常敬齋還會呆在上海,他想常敬齋早已帶著鉅款走了。因為,大家都清楚玉石界,賭石的輸贏,是自己的事,你不能解虧了找賣主,那解賺了你難道也分利潤給賣主不成?
但秦姓男人終究還是聽了女兒的,女兒說我們是去求人家,如果人家是菩薩心腸,說不準會救咱們的。她說這話的時候,想起了常敬齋要她父親換那塊白皮殼毛石的話,想到了常敬齋凝視她的眼神。
常敬齋聽完這個叫小玉的女孩兒的話,沒有吭聲,他用一種近乎輕蔑的眼光看著秦姓男人。秦姓男人就說:“如果我還不起那些高利貸,我會被剁成肉醬的。”
。。
第一章 失敗之手(11)
站在一旁靜觀的王鶴亭終於忍不住接話道:“這與我們有何相干?”
秦姓男人哽咽起來,絕望的心情讓他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瘦削的臉上滾落下來。“我就說不該來求你們,你們跟我的交情還沒到幫我的份上,可小玉就是不聽。我其實心裡清楚,你們憑什麼要幫我,我是作好了跳黃浦江的準備的,但想到我的夫人和女兒,我才同意了女兒的建議來見你們的,我想救她們。你們不知道上海黑幫的厲害,我要還不了這高利貸,我死都不行,還要慘遭滅門。”
常敬齋聽他說完,忍不住也心生同情,嘆了一口氣:“你要我如何幫你?退你兩百萬現大洋?那我今後這買賣還做不做,是不是誰買了我的玉石毛料,只要解虧了,就來找我退?”
秦姓男人自然無法回答常敬齋提出的問題。場面就這樣僵持著。過了一會兒抱著手站在一旁的王鶴亭說:“我倒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秦姓男人猶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急切地問道。
“把你的女兒許配給常老闆不就成了。這樣,你和他的這生意,不就成了自家生意了?”王鶴亭攤手說。
“不能這樣,我們不能幹乘人之危的事!”常敬齋阻止王鶴亭。
“如果常先生不嫌棄,你如果真救了我的爹,我秦小玉願意嫁給你。”秦小玉一臉嚴肅地對常敬齋說。
常敬齋沒想到秦小玉會這麼說,秦小玉的爹也沒有想到女兒會說出這樣的話,大家一下子都沉默了。
秦姓男人鼓著眼珠子盯著女兒看了一陣,他聲音顫抖地說:“小玉,你可要想好了,這是你自己的決定,爹可沒有逼你。”
秦小玉笑了一下,那笑容像一道寒光,她望著父親說:“爹,誰說你逼我了?你的賭徒心理,遲早要把我們一家子葬送掉的,我和娘這些年,無時不是活在擔驚受怕中的。爹,我想過一種不用再提心吊膽的平靜生活。”
秦姓男人羞愧得把頭沉得更低了。秦小玉又把目光移到常敬齋臉上:“常先生,你能給我一份平靜的生活嗎?”
常敬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