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主子,自己也就罷了,還不知道要連累誰呢……”
兩人正在說著,外頭莽莽撞撞進來一個黃衣少女,嬌容似雪,此時卻嬌喘吁吁只顧咋舌道:“姐姐…… 姐姐…… 快去瞧瞧,太太真進園子了……”
兩人一看卻是玉釧兒,不想才說起就到了。到底還是紫鵑掌得住一些,問道:“你且慢慢說……”
玉釧兒道:“西邊角門這裡,內務府送進來十八個嬤嬤,說是伺候園子裡做粗使下人的…… 只是…… 園子裡都傳遍了,鳳姐姐,秦姐姐,寶姑娘,史大姑娘,大家都迎接去了…… 說是十八個嬤嬤裡就有太太和薛家姨太太…… 只是沒有史大姑娘的母親…… 不妨礙的,好多房裡的丫鬟姑娘都迎接去了。紫鵑姐姐就叫上林姑娘,也去迎一迎才是正理……”
紫鵑聽得她如此難改口,還是一口一個 “寶姑娘”“秦姐姐” ,也是又好氣又好笑,金釧兒在這裡,自然也不好責怪她,正好開口調笑幾句,卻聽身後響聲:
“我就不去了……” 一聲軟軟淡淡之音身後響起,三人回頭一看,不知何時,黛玉已經是一身秋霜月白落地紗裙,款款站在身後倚著門側,紫鵑忙迎上去,金釧兒,玉釧兒也趕著行禮打招呼。
黛玉卻是眼圈又紅了,略帶哀音道:“你們願意去瞧瞧也就罷了…… 我就不去了…… 如今哪裡還有什麼太太…… 又哪裡有合著園子去迎接的道理,舅媽進園子來,不過也是被辱的命數……,見面彼此更是傷心……,自然也有人關愛舅媽,不過也些人,不過是看著舅媽落魄,乘機討好,要落個地步罷了。要我,也不討那個好留那個地步,也不趕人熱灶,也不乘人冷清…… 就不去罷了”
紫鵑見黛玉又要傷心起來,只得拿話扯開,心裡也知道王夫人薛姨媽對黛玉是頗好的,再沒有個心裡不記掛的,只是黛玉性子就是如此,也無可奈何。也怕黛玉一時口出悲音,說出些個不好的話頭,便遮掩道:“姑娘起了…… 也莫說那些個傷心話,主子既有這份恩典,也是高興的事,至少得個團圓,雪雁這丫頭越發懶了,還不伺候姑娘洗漱,我便告個假,和金釧兒姐姐一起去瞧瞧…… 太太…… 姑娘看,可使得……”
黛玉默然無語,雪雁便上去伺候,紫鵑見黛玉也無甚話說,便攜著金釧兒、玉釧兒一起去綴錦樓打探。
才到綴錦樓門口,丫鬟卻道鳳姐前日會宴上染了一場大風寒,臥床已有兩日,太醫看了脈用了藥,此時萬萬掙扎不起,新進的婦人嬤嬤進園子的事,平兒死命都壓下了沒去叫醒她,此時都一併在天香樓聽可卿分配。三人便問了鳳姐安,再一併轉道去往天香樓。
到了天香樓外,卻見寶珠在門口,見金釧兒過來,迎上來笑道:“金釧兒姐姐…… 我們妃子正讓我尋你呢…… 且跟我進來就是……” 金釧兒也不知就裡,就跟著寶珠進去,紫鵑和玉釧兒且隨在身後也一併入內。
入了院子,穿過迴廊,到了正廳,卻見裡面已經黑壓壓站了半屋子的人。一眾丫鬟、僕婦、宮女都有…… 裡面廳堂里正面三張半舊的山水花梨木椅上,可卿、寶釵、湘雲分坐著,左側兩張客座椅上,坐著兩個四十出頭中年婦人,一般鵝蛋臉兒有幾分神似,此時衣衫破舊,面目風塵,憔悴顏色,眉梢眼角俱有戚容,卻遮掩不住往日的富貴華範,名門豔質,正是王夫人和薛姨媽一對姐妹。
此時座上五人,都是眼淚汪汪只是泣訴。金釧兒不敢打擾,和寶珠一起,侍立到右側。
卻聽可卿道:“太太…… 姨太太…… 且莫傷心,如今主子沒有回園子,鳳丫頭也病著…… 但凡能照應的,可兒沒個不照應的…… 園子裡其實也多舊人…… 太太們再不得受委屈的。”
王夫人此時結舌張口,拭淚無語,想說什麼,又是吶吶著不知道如何開口。還是薛姨媽掌得住一些,拭了拭淚,卻道:“只難為…… 情妃了…… 太太的稱呼,我們是再不敢的。我們如今還敢求什麼…… 能活著離了那所在,已經是隻能謝王爺的恩德了,不敢求別的,但是縫針洗補,粗使雜役,情妃只吩咐就是了……”
寶釵卻款款起身,對著母親半身作了個揖,哭道:“母親安好就好…… 是女兒不孝…… 如今為人奴婢,不得盡孝母親,嗚嗚……” 難得她如此穩重之人,此時也是哭得泣不成聲,一屋子人都跟著嗚咽,旁邊鶯兒上來勸解,誰知寶釵已經回過神來,只抽噎著道:“只是還請媽跟著改了口才好…… 園子裡是不敢稱主子為王爺的,只該稱主子…… 或者主人……”
薛姨媽點頭稱是,臉上本來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