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寶姐姐…… 哦…… 淑小主,替我一併謝謝她。”
雪雁才要答應,紫鵑想了想,道:“要不我去吧……” 黛玉歪頭看了紫鵑一眼,便閤眼不作聲,半日才道也好。
原來紫鵑見黛玉夜夜難眠,只恐黛玉身子經不住,又百般無計可施,見寶釵如此關懷,她自己不識字看書,也不懂病理,便藉著由頭,去見寶釵求個指點。午後,到蘅蕪苑和寶釵說了半日這黛玉的情形。寶釵也是端著牡丹瓷的茶杯,低頭沉思品茶,半晌無語。
紫鵑急著道:“我是沒個見識,只求小主替我們小姐想個主意…… 或者,求個大夫進來瞧瞧也好……” 寶釵一聲長嘆,擱下手中茶盅,道:“顰兒是心病,聽你說來,我也冷眼瞧著,她就是心太細,放不下,大夫又如何能治……,我只怕…… 只怕…… 只怕主子哪日回園子,要顰兒侍奉…… 她心思如此,若整出個好歹來開罪了主子,卻要有禍……”
紫鵑也道:“我也是這麼想著的,有時病急亂投醫,甚至只盼著主子快來…… 就…… 就這麼著了…… 興許我們姑娘就看開了,又有時只盼主子一輩子莫來…… 放過我們姑娘也就是了……” 她一心急,“姑娘” 這慣稱又帶了出來。
寶釵低頭一慘笑,道:“你莫糊塗亂想,更不可對著你們小姐亂講這些個…… 主子…… 總歸是會來的…… 我也是看顰兒這樣心疼她。只是若說躲著主子…… 連念頭都不能起。如今顰兒雖然還未侍奉…… 可是論起來已經是主子的婢僕,怎麼能存了躲著主子的心。顰兒我知道,性子是倔了些,但是卻也是最知禮的。我們身為主子的婢僕,只有想著法子討主子的歡心,豈有迴避的念頭,更何況,若想在這園子裡掙活下去,只有想著討好主子才是……”
紫鵑搖頭道:“這些話,其實我也勸過我們姑娘…… 只是她就是…… 我又能如何……” 想著半日,忽然一咬牙,跪了下去,就地對著寶釵叩了個頭。
寶釵奇道:“你且起來,這是做什麼……”
紫鵑略略泣道:“我也是實在沒法子了…… 想著我們姑娘這麼下去必然有個好歹,或者就請淑小主…… 不…… 就請寶姑娘,看著往日的情分上,下次見主子,就請主子移步來瀟湘館,乾脆就讓主子…… 和我們姑娘好好聊聊…… 興許用這等法子猛藥…… 或許就……”
寶釵扶著紫鵑起來,思索一番道:“你個傻丫頭…… 我對顰兒,一如親姐妹的心,再沒個不替她著想的…… 你說的法子,也不是不能試,只是主子要去哪屋,難道我真的能左右?你別胡想了…… 王府小月姑娘的話,我是一刻也沒忘記…… 我們不論尊卑,都只是主子的婢僕,不是主子的妻妾,萬事不能逾越的。這是一層。另一層上,這麼做也太險,顰兒性子骨子裡剛烈的緊,要是有個好歹,衝撞了主子,要萬劫不復了…… 如今我卻有一個計較……”
紫鵑忙問:“小主請講……” 寶釵順手取過炕桌上一張桂香紙,從筆架上摘下一支玉貂小毫,在紙上點點劃劃,寫了幾十個字。將紙遞給紫鵑道:“你拿著這紙,去一趟…… 櫳翠庵,見了妙玉,只把這紙給她便是……” 紫鵑奇道:“小主?” 寶釵道:“你莫問…… 我也是一試…… 妙玉見了這信,必是明白的……” 紫鵑也只得點頭應個是,便往櫳翠庵送函去了,按下不表。
卻說是夜,烏雲漸散,月色漸濃,瀟湘館裡晚風輕漾,黛玉看了一會子《梨園早雅集》,覺得略有些眼迷,便讓紫鵑服侍自己且躺下,換上一件輕綢粉色芙蓉肚兜做睡衣,知道自己昨夜又未睡,便要強令自己入眠。奈何剛一枕上頭,思緒又開始翻湧起來,如奔馬潮湧一般。卻忽然聽得窗欞外,幽幽蕩蕩,似有嫋嫋樂音傳來。
一愣之下,略略從被中鑽出,半起著身子,側耳細聽,竟是一陣飄飄蕩蕩的簫聲,不由得一愣。這園中女子,多會些琴棋書畫、笙管笛簫之類,不過多是當作玩意,可論起樂理通達,實在唯推妙玉,比之滴翠亭裡的芳官等人更有境界。只是這妙玉往常多是司琴,不曾聽她吹簫,只如今耳畔這簫聲催魂攝魄,化骨愁腸,若非妙玉,實在難想園中有何人能有這等超凡才藝。
再細聽一陣,居然心神就隨著簫聲宮羽飛揚起來,但聞那簫聲似有似無,若即若離,便如空谷之中,有一仙子細語,纏纏綿綿,蜿蜿蜒蜒;又似小樓之上,有一佳人輕嘆,哀哀怨怨,離離散散;一時彷彿是傾訴之聲,一時彷彿是感慨之聲,一時彷彿是九天奔雷,一時彷彿是月下潺溪,一時彷彿是浣花笑語,一時彷彿是斷腸悲泣…… 再細聽,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