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僧人素鞋與地面的摩擦聲漸漸貼近耳邊,直到跪倒在另一側的拜墊上。來人不說話,許流年也沒睜眼。
想必是哪位僧人晚來唸經吧,自己又何必擾人清修。
許流年正欲起身離去,卻聽見耳邊有熟悉的嗓音盤旋暈染,於耳際搖曳開來。
“今生今世流年已遇,何苦賦我來生之約。”
許流年猛然睜開了眼睛,看到身邊跪在佛前的人,驚喜的呼喚著她的名字,“蘇然”。
“我以為你已經離開了。”
“十八年我都等得,也不差這十八炷香的功夫了。”
聖城拉薩,虔誠祈禱。殿宇佛堂,深情凝望。
甘丹寺寺外的一顆放生樹下。
許流年擁著懷中的蘇然,望著山腳下漆黑一片的塵囂。歲月靜好,也不過如此吧。
蘇然頭靠在許流年的肩膀上,許流年斜倚著蘇然的腦袋,相互倚坐在放生樹下,睡了最踏實滿足的一場夢。
轉眼,漆黑的夜空轉淡,漸漸泛白的青光,忽隱忽現。
許流年慢慢睜開了朦朧的睡眼,出神地望著這一場宇宙浩渺般的壯闊景緻。
“蘇然?”
蘇然在許流年低沉的呼喚聲中漸漸醒來,迷濛的眼睛被一道青光照亮,瞬間睡意全無。
山間有如墨玉般的厚雲彼此相擁湧動。一股飄散在山腰間的鬼魅之氣躍然而上,直至被墨雲間厚積薄發的一縷金絲替代,滲出的一絲微亮便也可照亮世人無數。
心中有愛,便是那無望的浩渺煙波中的一縷陽光吧。
寺裡的“來生牆”上掛滿了天下戀人的希望期盼。
蘇然和許流年各自找到自己曾掛在牆壁上的“文成公主”和“松贊干布”,把他們挪到了一起。許流年找到一根紅絲線,把這兩個象徵著彼此的“來生之約”緊緊地拴在了一起。
蘇然摩挲著永遠也不會分開的一對小玩偶,好奇的問:“紅絲線不是月老負責的嗎?”
“月老他老人家太忙了,忙的會把相愛的人牽到同一戶人家,索性乾脆我們自己負責解決吧,這樣他老人家即使忙的顧不上我們,我們也能在來生找到彼此。”
蘇然感動的看著許流年,笑著說:“月老爺爺其實從來沒有忙的忘記過我們,否則你我就不會遇見了。如果必須用一種痛楚才能換得一次遇見,這一切,都會很值得。”
在一片充滿愛意的來生牆邊,許流年把蘇然輕輕地擁在懷中,低下頭,在蘇然光潔的額上印下輕輕一吻。十八年來的疼惜和隱忍,就此一吻打破。
“你們終於回來了。”扎西老遠看見一同回客棧的蘇然和許流年,高興地出來迎接。
“謝謝你,扎西。要不是你昨天打電話給我,也許我和他便又錯過了。”蘇然邊走邊向扎西道謝。其實蘇然根本不知道許流年什麼時候會來,甚至是會不會來。等候在這裡,是因為一份希望和堅持,還好,一切都來得及,他們都等到了。
許流年緊緊牽著蘇然的手,望著真誠的扎西,“這麼說,你是我們的牽線人了呢,看來我要好好答謝你才好。”
扎西也不推辭,笑著的回答:“必須謝謝我。今天傍晚你就有機會了。”
看著兩位一臉的茫然,扎西解釋道:“就是我們藏曆的五月十五日,林卡節。屆時藏民們會穿著節日的盛裝,到林卡里野餐,以寓世界快樂之意。”
天色漸暗,他們就被熱情好客的藏家人邀請出席林卡節。
扎西一路上介紹著他們固有的民族特色,直到已經搭好了帳篷的鬱鬱蔥蔥的林卡。隨著一聲“藏木林吉桑”的歡呼,所有的人們一起載歌載舞起來。
蘇然穿著印有蓮花圖樣的藍白藏袍,長袖大襟,灑脫卻不失嫵媚,長長的黑髮被編成了一縷縷細碎的長辮穗子,額上的紅色珠鏈恰如其分的修飾出靈動可愛。篝火的映照下,蘇然的雙頰猶如日暮下的金紅夕日,粉透得纏綿悱惻。
許流年也穿著扎西為他找來的藏族青年的服飾,頭戴一頂四耳兒鑲皮邊的葛布帽,腳下蹬著一雙彩雲騰龍圖樣的紫紅色彩靴。他和蘇然站在一起,再也找不到曾經繁華都市裡千金閨秀名門公子的影子,倒是儼然一副藏族情侶的模樣。
青稞酒,酥油茶,篝火宴,對情歌。沸騰的歡樂感染了每一位到場的賓客。
蘇然和許流年早已忘記了彼此的身份和煩惱,相擁著圍繞在篝火邊,隨藏民們一起舞姿搖曳,顧盼生輝。
蘇然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