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的!”說罷他就一二三四地自己喊了起來,喊到十,興奮地問我們:“鵝像不像雞?像不像雞?”
我們尷尬地說:“像……”
忽然有人說:“不像!”
教官很生氣,於是把說話的那個傢伙從佇列中叫了出來:“出列!說說鵝為什麼不像,鵝如果不像雞那像什麼?說!”
那個瘦骨嶙峋的男生推了推眼鏡說:“你像鴨!”
教官氣憤地說:“鬼扯!鵝聲音這麼嘹亮渾厚,怎麼會像鴨?鵝明明就是雞!”
瘦骨嶙峋爭辯道:“鵝是鵝,雞是雞,鵝怎麼可能會是雞?”
“那鴨也不是雞!”
“沒錯啊,鴨是鴨,雞是雞,教官你也說了鴨不是雞,那鵝怎麼可能會是雞?”
教官聽得一頭霧水,把瘦骨嶙峋又轟了回去,說:“搗亂!反正鵝就是雞!膩猛也得學雞!明天鵝來檢查,看誰沒做好雞!”
這時候中途休息的哨聲吹響,大概是十點多鐘,我們都一窩蜂湧去小賣部買凍飲料喝,否則遲了一秒鐘胖子就擠不進去了,遲了兩秒鐘連瘦子也擠不進去了。
其實我們學校還算挺關心愛護下一代了,因為每天都會為我們免費提供降暑茶喝,但是那個茶熬得簡直比中藥還難喝,最恐怖的是,它是熱的!三十大幾快四十度的鬼天氣裡,你請校長大人在大太陽底下喝熱茶吧,看不被炒魷魚①。
連段長對於我們大手大腳花錢買飲料看得很是不爽,他總是教導我們:“你們真不懂得父母掙錢的辛苦!為什麼不喝學校提供的降暑茶?有這麼難喝嗎?是毒藥嗎?”於是他自己也喝了一口,差點噴出來,可礙於面子還是將茶給硬吞了下去,模樣就跟吞什麼毒藥一樣,吞完還用手指著遠方的高個子教官說:“你們看,教官他喝得多好啊,一邊吹氣一邊喝,讓人看著看著都想喝了,這麼解暑的茶,這麼好喝,大家以後都要喝。”
第16幕 稍息立正站好!(3)
可無論段長怎麼倡議,那鍋由學校煮的湯基本上都是包給教官喝的。我們不是非花錢買飲料不可,只是我們被訓了一個早上,那種乾渴是發自心肺無法形容的,是訓我們的教官無法理解的,更是整天坐在有空調的辦公室裡的段長他們無法明白的,更更是不需要到操場巡視一次的校長大人所無法明白的。我們只要一覺醒來就在大出汗,白天毛孔被汗衝大了,直到晚上睡前汗還在不停地大冒,睡著時汗也在小冒。人全身的自由水才多少,一天流失掉的基本就能將一個人活活控幹。原來我不知道“控”這個字還能表達脫水的意思,這是有一次我到食堂吃飯,裡面有道菜叫紅燒控肉,當時我就問食堂的大師傅什麼叫控肉,他說看你自己不就明白了,全身油啊水啊都被曬乾了,多控啊!所以這麼“控”的我們只要口袋尚存一塊錢,都想著去趕緊買瓶冰鎮的礦泉水來喝。
我們學院的小賣部在軍訓期間簡直賺瘋了,老闆天天蹲在角落數錢。不算其他時間,就單單算這一天三次的軍訓中途休息,每次,基本上千來號人都要去那家小賣部買一罐凍飲料來解解渴。解完渴再訓,訓得差不多再去解渴,生意從不間斷,運貨卡車頻繁往返於飲料廠和學校兩地之間。
小賣部沒生意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碰上颳風下雨停止軍訓了。偌大的學院放眼望去,真夠嗆,就只有一間小賣部伺候著這麼多的主,所以這家黑店公然敢把飲料的價格提了一半多,根本不考慮什麼薄利多銷,老闆臉上就寫著:有種你去外頭買冰的喝呀,去呀去呀。
有數學系的同學算過,黑店一天下來光是飲料就可以賣到三千瓶,十幾天下來收入已經不能用可觀二字就可以概括得了的。我有位去北漂的老同學,一聽我要軍訓幾十天死也不相信,他說:“騙誰呀,你參軍啊,我們只要一週。”我鬱悶地說:“騙你是孫子。”然後他就說了一句非常有道理的話:“我知道了,你們學校的店鋪給領導進貢了。”我起初還琢磨了半天這句話,後來聯絡了一下身邊的例子才恍然大悟——哦!原來我們學校這軍訓全是為小賣部服務的呀?國家根本沾不上福利!
你說在校園裡頭開店鋪不比在外頭開店鋪,這競爭都是暗的,從來沒有競標,也沒有給個出租公告,就是莫名其妙就開了一傢什麼店。反正這大學雖大,畢竟有座圍牆隔著,圍城裡的人要想過生活其實還得靠這座城自給自足,這其實就是一種壟斷,因為沒人會為了買一瓶水走上一公里到外頭去買,而且也省不了多少錢,所以乾脆就地取材,但對於一間小小的小賣部而言這就很厲害了,三萬人,起碼會有固定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