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紅了臉頰,額上虛汗陣陣,捂著被子的手顫抖著環住了自己的雙臂,夢囈間,我還彷彿聽到他吃力地喊著:“不要,爸爸……不要,爸爸……”
我頓時睡意全無,趕緊起床查探了一番。手背貼上維希的額頭,滾燙不已。湊近來看,他乾裂的嘴唇正急促地發出“呼呼”的喘息聲,被隨意撕扯開的領口掛滿了溼潤的汗珠,這情勢……
我恍然大悟,原來神人們也是會生病的!
望一眼牆上的古董鍾,凌晨兩點,外出鬼混的七月還沒回來。
再這麼燒下去的話,維希本來就不太好使的腦子估計就徹底廢了。思來想去,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呼叫服務檯讓他們派私家醫生先來看一看了。
左手拿起電話,我右手又立刻按下了結束通話鍵。
不對,紐蘭德身為第一中心城區,法制相當健全,如果入院或請私家醫生診斷的話,都需要身份證明,全城聯網。現在我不僅拿不出維希的身份證明,拿出來了也會立刻被送去吃牢飯。顯然求醫問病什麼的對國家通緝犯來說根本是種奢望。
可是……我擔憂地看著臉頰泛紅的維希。感覺他很辛苦,再這麼坐視不理的話,說不定真會把腦子燒壞,如果看不了醫生的話,只能先用點退燒藥對付一下,等七月回來了再做打算。
想到這裡,我立刻致電服務檯。
嘟嘟幾聲後,一個清麗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您好,請問有什麼事能夠幫您?”
“服務檯嗎?我這裡有一位同伴發燒了,請問能免費提供一點退燒藥嗎?”我特意強調了“免費”二字,怪只怪七月好死不死地把金卡都帶走了,現在我和維希徹底是被拋棄在這裡身無分文的可憐人。
“嚴重嗎?如果嚴重的話需不需要我為您請醫生來呢?”
“啊不需要,不需要!”我連忙補充,“我……我的朋友有就醫恐懼症,只要吃藥就好了!”
“啊,這樣的話我派人將藥給客人您送上來好嗎?”
“好的好的,麻煩請快一些。”
結束通話了電話,我立刻按照常識搓了冷毛巾給維希敷上,原地踱步等待著送藥來的人。
幾分鐘後,門外的鈴聲響了。
叮咚——
午夜的鈴聲聽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我手忙腳亂地衝到門邊,將門開啟。光影交替中,我清晰地和門外人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標誌性的西裝小領結,削尖的下巴,那油光的三七開,那路人到不能再路人,還被人打到非人得不能再非人的臉……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哦呵呵呵,小姐,在這種情況下見面,我們可真是有緣啊。”怪笑背後響起了零落的掌聲。
我倒抽一口涼氣,低吟一聲:“裡曼!”
正文 第十一章
男人帶著一張彷彿怪笑的假面,順著我後退的腳步大方地邁進客房。他的雙手背在身後,我搞不清楚他到底想玩點什麼花樣。
他望著我嘴角一歪:“想不到注射了鄙人的藥劑竟然還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裡,你可真是難得啊。”
一句非欣賞式的讚歎,我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我一邊後退一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過獎過獎,想不到被別人打成那樣了竟然還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裡,您才真是難得啊難得。”
話音剛落,裡曼的臉瞬間抽搐了一下,我猜他是沒正面理解我那句褒獎的含義。
也難怪,我這話說的貌似不是時候。
正想接著籌備臺詞,我突然聽到裡曼指骨間的咯噠聲:“做了這麼多年殺手,鄙人一向自命從不失手,想不到今日在此竟然連栽兩回,真是有辱鄙人當年的盛名。”
我見他一臉遺憾的表情,連忙勸道:“不算栽,不算栽,你是敗在頭號殺手的手上,能保住小命已經算是三生有幸了。”
他的細眼中突然閃過一道光:“你是說,暮隱家族的人?”
“原……原來你被打了半天都不知道捱得是哪家人的打啊……”
“哦呵呵呵,這就難怪了。”他意味深長地瞥一眼床上的維希,“今日真是鄙人的好時機,能夠殺了暮隱家的人,我在道上的名聲也會響亮許多。”
“喂,你不是想……”
我話才出口半句,裡曼似乎已經不耐煩地要快速把我解決掉了,一個甩手直接把我整個人彈飛了出去。
背脊撞癱了一排桌椅,我在一堆廢墟里劇烈地咳起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