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為……厲鬼……我……我……也要……尋你索……命……”
寒山重雙眸中有一股清冷而瑩澈的光輝,他淡談的道:
“來吧,裘白,我寒山重等著,無論是白晝,還是夜路。”
喉嚨裡又響起一陣“咯”“咯”的痰,裘白的一雙眼睛猛然一瞪,帶著死魚似的瓷光盯著寒山重,那雙眼睛毫不眨動,那麼冷硬,那麼沉滯,又那麼木油,斷落的手臂傷處,仍然在一滴滴的淌著血,只是,那血已經紅得泛紫了
輕輕哼了一聲,寒山重沒有一點表情的走開,那邊夢憶柔與郭雙雙的情形已好轉了一些,郭雙雙正睜著她那美麗的眸子望著寒山重,目光裡有掩飾不住的驚恐與怯悸。
寒山重也望著她,冷冷的道:
“好些了?”
郭雙雙搖搖頭,答非所問的道:
“山重,你仍是那麼狠,年歲的增長,好像沒有磨去你的煞性……”
寒山重面孔的肌肉跳動了一下,他平靜的道:
“不錯,年歲的增長,也更使我明白了生命的可貴,江湖的陰詐,仇敵的狠毒,這,並沒有什麼值得奇怪。”
嘆息了一聲,郭雙雙幽幽的道:
“我,我並不指責你,我知道自己沒有這份地位,我只是請你替夢姑娘想想,她一定需要一個安定的家,以及一個不用整天為他擔心的丈夫。”
微微一怔,寒山重有些感觸的望著夢憶柔,夢憶柔也正在望著他,眼神中流露著祈求與哀悲,但卻深刻而悠遠。
一仰頭,寒山重轉身行去,他一步步逼向纏鏈手賈如鈞,賈如鈞與無緣大師之戰,已經在四百招以上了!
老實說,無緣大師遁身空門已有一段漫長的時光,在這段悠長的日子裡,他除了清心寡慾,苦苦修行外,再就是勤練武功,增進本身藝業的深度,他的一身功夫,在武林中,己足足夠得上一流高手地位,當然,也並不能說是頂尖兒的人物,纏鏈手賈如鉤在滇南一帶,乃是最最有名的黑道匪幫頭子,一條鏈錐不知殘了多少人命,濺了多少熱血,他的一套“流星錐”法加上七絕“翅子紅”,是出了名的難惹難招,當年寒山重摺倒他也還費了一番手腳,目前無緣大師與他對上手,雖然在沉穩方面大和尚夠得上一個“深”字,但是,在猛辣兩字訣上,賈如鈞卻強上三分,雙方這一拉平,場面可就熱鬧了。
寒山重緩緩酸了過來,現在,場中只有兩對還在廝殺:司馬長雄與沙心善,賈如鈞和無緣大師。
司馬長雄的“仰雲搏龍手”,乃是他成名江湖的絕活,兇悍強勁兼而有之,他只要一展出這套絕活,全是加進去“烏心掌”掌力,再配上他那快捷如電的身法,越發加虎添翼,不可力敵,難怪閻王笛子在江湖上縱橫了這麼多年,也絲毫便宜都佔不到,更有些岌岌可危的形態呢。
寒山重抬頭望望天色,沉沉的道;
“長雄,天亮以前結束較鬥。”
司馬長雄身形起落翻飛中豪壯的答應一聲,掌勢在片片烏雲裡更是縱橫如浪,浩浩滔滔,像煞九江之水,漫天蓋地2
閻王笛子沙心善的一管赤笛也越舞越急,伸縮宛如蛇信吞吐,點戳掃砸之間力道帶著空氣,都在“嗤”“嗤”裂響,在迷漫的黑色氤氳裡,閃動著這條硃紅色的光華,情景有著刺目的怪異與突出。
那邊——
纏鏈手賈如鈞緊閉著嘴唇,一把青鬍子怒張蓬刺,兩隻眼睛彷彿銅鈴,他全身肌肉繃緊,墳起如慄,在肌肉的突虯裡,鏈錐旋舞如流星飛旋,嚴密而緊湊,幾乎找不出一絲空隙,嗯,他在這把傢伙上,浸淫的功夫已是夠得上深厚了。
無緣大師的灰袍飄拂,進退之間有若灰鶴掠空,清逸中夾雜著灑脫出塵的韻致,出手裡“鐵袖功”襯著“大空拳”、“一氣掌”混著佛門的“般若真力”,身法沉雄穩定,與他的對手打得難分難解,看樣子,這位“苦僧”已是動了那不易生煙的三味真火了。
寒山重抹了抹臉,滿手都是血跡,他熟悉的聳聳鼻尖,這種腥的味道,對他來說,實在膩味透了。
“大和尚!”寒山重不奈的踏進了一步,低沉的道:
“我來吧。”
無緣大師袍袖猛揮,有如兩塊鐵板撞向敵人,在呼呼的勁風攪動中,他枯槁的面孔上略微浮起一絲猶豫,纏鏈手賈如鈞上身倏扭,飛錐在兩片袍袖中擦過,直砸無緣大師面門,他紋絲不動的下身卻淬然問斜起,急蹴對胚骨,一招雙式同時施展,無緣大師哼了一聲,極不情願的掠退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