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說著一邊把小天佑抱坐在膝上,端起碗兒喂米糊。
楚恪跟著舔了下小嘴,便明白這是個藏起來養的寶寶了。他就勾住天佑的小手,也疼愛道:“我不說,我是哥哥,我保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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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話裡唱:“二十四,掃房舍。二十五,糊窗紙。二十六,蒸饅頭。”宮裡頭可比外頭要早一步,臘八一過就開始馬不停蹄籌備起來。今歲東宮太子復立,江南大豐收,連那十幾萬匹布的銷路都被太子爺搞掂了,年後還有兩場大喜事,這個年可要辦得精彩一些。
承乾宮裡,康妃錦秀坐在妝臺前不高興。張貴妃自個頭疼不濟,卻把事兒派給鹹福宮裡的莊嬪孫凡真去辦,孫凡真到底大家大戶出來的千金小姐,主意多,門路廣,出了不少個點子——
大年三十吃餃子,哪個嬪妃、小主的餃子餡裡有福字,誰就得萬歲爺三天駕幸;元宵節賞花燈猜謎,各宮門口擺擂臺,到那天闔宮的太監宮女都可以參加,哪個宮裡奴才打下的擂臺多,就可到乾清宮皇帝那頭替主子領賞賜。具體賞的什麼,就看萬歲爺的心情,連著慈寧宮那頭的老太妃都有份。這兩主意一出,無論主子、奴才、老一輩的,誰都能跟著沾了光,可不,好人全給她一人做了,萬歲爺聽了還圖熱鬧。可她一個嬪,她夠這個格?
清早陽光融融,錦秀坐在金黃的銅鏡前,那篦子梳著頭髮,怎的一連氣梳斷下來好幾根。扯了扯斷髮,語氣就不友善,問香蘭:“皇上這會子人在哪?本宮這一頭青絲,從前可最得他喜歡,近陣兒也沒少注意保養,倒顯枯糙了。”
香蘭伺候在一旁,連忙奉承道:“回娘娘,今兒天晴,萬歲爺正在御花園裡小憩,幾個主位娘娘都在。冬天乾冷,都這麼抱怨來著,回頭奴婢給娘娘加幾盆水植養養溼氣就好了。”
錦秀聽了便起身往廣生左門下出去。
……
難得晴天好,兩旁和風暖陽,萬春亭裡絲竹聲輕幽,是樂坊的女工在撫琴。廊下幾個年幼的皇子公主在數螞蟻,時而傳來幾聲稚嫩的笑語。本朝天子廣開枝葉,後宮子嗣頗豐,籠統一算公主排到第七、皇子排到十二,加起來得有十九了,都是蓬勃朝氣。
“咳咳……”皇帝端坐在正中的錦椅上,時不時溢位幾聲咳嗽。過年就四十有四的楚昂,臉龐依舊是那般英雋,骨子裡油然而生的清貴,卻從膚色裡微微顯出來幾許青灰的倦憊。
自從去年大病了一場,今年一入冬就咳。
德妃在旁聽了,不由體恤道:“冬日天寒,皇上仔細龍體安泰,夜裡頭別秉燭太晚,眼下太子爺回來,許多事兒正可以交給殿下去辦。”
張貴妃想起自個的老二,聽了就酸溜溜:“倒真是交給太子了,如今這朝堂和後宮,哪兒不是太子的人。進宮稟事的不去養心殿,直往他寧壽宮裡拐,本宮這裡想換批炭吧,打發人去問,徐太監也不在了,一撥子老人被他換了新面孔,要個炭也不買臉,瞧這差事辦得妙。”
呵,她景仁宮裡勾搭柴炭司,每年冬天都合夥剋扣貪贓,這事兒也好在這叫冤。
錦秀一襲玫紫宮裙款款而來,聽了這話不由扯嘴角。但也唯有在對待太子的事上,她和張貴妃才能夠站到一致了。她是沒想到楚鄒去一趟浙江回來,手段竟能犀利如此的。當初藉著滑胎謀算了一把,原只當他必將又一蹶不振,不料小子竟是破釜沉舟青雲直上,更把陸梨丟去了一邊,這是她所沒有想到的。
人最怕的就是心無掛念,一無掛念便意味著捏不著軟肋。
想到戚世忠連日的要挾與抱怨,錦秀眼底一暗,偏含笑啟口道:“貴妃姐姐這話說得就不對了,太子爺如今一改往日消沉,能這般力挽狂瀾,本應是件值得高興的好事。這是中宮的恩惠普照,皇上也算對皇后娘娘當年的遺囑有交代了,皇上您說是與不是?”
小九楚鄎一直屏著呼吸坐在一旁,最怕就是四哥與父皇的關係又被挑唆,聽錦秀這般圓場頓時舒了一口氣,附和道:“四哥一直很努力。”
哼,中宮,她一個宮女上位的也好意思提點中宮。張貴妃看得不舒坦,便揩著帕子道一句“臣妾累了,回去歇歇”,楚昂也沒開口留。年輕時多少愛眷,現已與他淡漠到心有結怨。
錦秀便旖旎地坐去楚昂身旁,彎眉眼對楚鄎寬慰一笑。楚昂未置可否,只淡漠道:“這碧螺春近日總不對味,去把老劉子給朕叫來問問。”
錦秀端起來一聞,見張貴妃走遠,便做了然大度:“喲,臣妾這才想起來,八局裡有四個掌事都被換人了來著,泡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