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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起走到籃球場邊上看校隊打球。校隊裡大多數人都念高二,展心蕾認不全,只認得徐苗、孟潛聲和高一的戴航,關庭就一一指給她看,那是一班的趙天璐,那是三班的曾陽,那是四班的唐宇才……馮豔玲精神頭足,揮著手裡的花球給徐苗和孟先生加油,球場對面的幾個女生不時偷偷看她,湊在一起竊竊私語。那幾個女生我都看熟了,最近每天都來看校隊訓練,大約是其中哪個對徐苗有點意思。我正想著,馮豔玲忽然碰了碰我的胳膊:“那三個女生是不是經常來看徐苗打球?”“你怎麼知道?”我吃了一驚。“那個梳辮子的喜歡徐苗!真討厭,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女人真是明察秋毫的動物。突然關庭尖叫了一聲,我的餘光瞥見孟先生搶斷戴航,回頭三步上籃,漂亮反殺。圍觀的人群頓時叫成一片,高聲喝彩,老大哥吹響從不離身的口哨,在小黑板上重新寫上二比一:“停了!今天就到這兒,過來集合!”關庭的聲音穿透人群,歡呼道:“孟潛聲好帥!”孟先生和徐苗一齊回過頭,徐苗給我們扮了個鬼臉,衝馮豔玲眨眨眼;孟先生朝我和關庭招了招手,汗水順著太陽穴滑到腮邊,他抬起手臂抹去,走到老大哥面前聽訓。大概他們今天的表現差強人意,老大哥難得沒有拉下臉罵人,指點幾句就讓解散了。我拆了先前田徑隊送來的礦泉水,這群人如狼似虎地撲過來,滿頭汗痕也顧不得擦,擰開瓶子咕咚咕咚地灌。徐苗一過來,馮豔玲就拿著礦泉水迎上去,我扔了一瓶水給孟先生,他笑著說了聲謝,目光四下一轉,問我:“我校服呢?”隊員們的校服我都堆在花壇乾淨的瓷磚邊上,只有孟先生的單獨搭在我坐的椅子背上。我跟著回頭一看,椅背上空空如也,不由“咦”了一聲。“這是你的衣服吧?”展心蕾夾著她和關庭的花球,提著校服領子遞到孟先生面前:“剛剛她們坐的時候不小心掉地上了。”“謝謝。”孟先生接過來掛在臂彎裡,又把水拋給我:“替我拿一下,我先去洗個手。有紙沒有?”我一摸口袋,發現裡面空空如也,才想起落在教室了。關庭說她有,正要掏口袋,展心蕾已經摸出一包紙巾給他。等孟先生走遠了,關庭嘿嘿怪笑,對她說:“是不是很帥?跟我同班的哦。”展心蕾點頭說是。我心裡立刻警鈴大作,不滿道:“不要亂打主意啊。”關庭見我面色不善,會錯了意,改口說:“是是是。這個帥哥也是我們班的,是不是比孟潛聲還帥?”展心蕾笑得眉眼彎彎,一連點頭。我把空瓶子扔進垃圾桶,覺得自己有點草木皆兵。狗頭軍師關庭說得對。她當初就是靠拉拉隊和校隊朝夕相處,趁熱打鐵一鼓作氣,才順利追到萬人迷賀曉川的,籃球賽剛好是個大獻殷勤的好時機,我得盤算盤算。 這天下午,我照例在籃球場邊上當監工,把那麼一兩個準備送糖松飲料的女生吆喝到一邊去,不要打擾訓練。關庭說我就像趕鴨子的農民。這頂多算大棒拆鴛鴦。我寬宏大量,不跟她這個暴發戶一般見識。我們學校有兩個籃球場,用做訓練的那個在操場邊上的角落裡,挨著體育辦公室,一年四季都沒有一個能曬到太陽的時候。冬天穿堂風颳得人腳脖皸口子,夏天倒成了個乘涼的好地方,體育課一解散,幾乎成了個女兒國。籃球場邊上照例擺著一套桌椅,我就坐在這裡幫孟先生謄語文筆記,女生們軟綿綿的悄悄話往耳朵裡鑽,涼風習習,好不愜意。寫到手痠,我甩了甩手腕,這才發覺沒聽見球聲,抬頭一看,球隊的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說閒話,還有幾個勾肩搭背地往小賣部的方向走。孟先生不見了。我扔了筆,招手叫戴航過來。高一的小崽子聽話,屁顛顛跑過來,腦門上還掛著一串亮晶晶的汗珠:“何苗說休息會兒,什麼事?”我問:“孟潛聲呢?”“好像和唐宇才去幫高二的抬東西了吧?我剛剛看到有個高二的女生來叫他們。”體育器材室在體育樓最靠裡的位置,要走過一條長長的過道,再拐進去,學校十個鬧鬼的傳聞裡有八個都是關於器材室的。還沒拐彎,一股長時間不通風的黴味和橡膠黏厚的難聞味道已經霸佔了整個鼻腔。突然一聲巨響,像是什麼東西撞到門上,緊跟著爆發出一陣唐老鴨式的奇異笑聲,另一個聲音喊道:“唐宇才你給我回來!”是女孩子的聲音。一個人影從走廊拐角躥出來,笑得見牙不見眼,剛好是唐宇才。他看清是我,又哈哈一笑,我一句話還捏在嘴邊,他已經風也似的跑了,彷彿有鬼在後面攆。我加緊幾步,哪想到一個女生後腳跑出來,沒剎住腳,實打實撞了個滿懷。這女生個子矮,溜尖的下巴正好磕我鎖骨下面的那塊硬骨頭上,疼得我差點當場飆淚,脫口罵了聲娘,只差沒給她跪下。她也撞得不輕,直接坐到地上,慘白著一張臉,手捂在嘴上,半天沒抖出一句話。這時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