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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過短期的語文教師實習,事實證明我對花粉嚴重過敏,實習期一到我就迫不及待地和語文組長這位老園丁say goodbye,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還經常出現初中生們課間嬉笑打鬧的幻聽。花臂陳的新場子在我們學校毗鄰的商區,因為她總請客喝酒,所以我經常去那兒。花臂陳正跟城北傳媒學院一個學設計出身的男的打得火熱,那男的在學院附近開了間從沒客戶的工作室。“我看你適合去考公務員,你這麼不動如山的,是吧,完全符合政府選拔幹部人才的要求。”花臂陳人不錯,就是思想有點反動。她反駁說這不是反動,是叛逆,文藝青年群體也是個黨派,骨子裡不留著叛逆的血液,那叫作風不正,思想不純潔,是要被開除黨籍的。我感到費解。花臂陳說你怎麼能不懂呢,文藝文藝,文學和藝術,你可是個學文學的。算了吧,我說,我連我們文學院的文藝青年都搞不懂。我們隔壁宿舍住著文學院辯論隊的一辯和二辯,整天唾沫橫飛地用古希臘的雄辯術忽悠我們買他們囤貨滯銷的塑膠臉盆;走廊盡頭那間宿舍的影帝們每逢晚上就演莫里哀的喜劇,第二學期終於消停了兩個月,然而不久後又響起了野貓哭喪似的歌聲,興致高昂地演著威爾第的《弄臣》,我們才知道影帝們賄賂外院的姑娘們給他們上了個義大利語速成班,於是後半學期的夜裡都回蕩著 donna è obile的灌耳魔音。因為跟花臂陳喝酒喝到半夜,忘了日子,第二天我到辦公室時,離跟導師約好的時間晚了半個鐘頭。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裡,聽著自己的腳步聲,我有點心驚膽戰。說老實話,我這導師的學問招牌確實響噹噹,然而為人不苟言笑,風趣的時候屈指可數,對我這種怠惰的學生尤其嚴厲板正,搞得我每回見他跟耗子見貓似的。辦公室的房門厚重,一看便知花了不少經費。我敲了敲門,不一會兒就被人從里拉開,一個聲音低聲道:“噯,學弟?”“學姐你怎麼在這兒?”我探頭往裡一望,笑了笑,“査老師,不好意思來晚了。”導師端坐在辦公桌後,推了推眼鏡,點頭道:“以後注意時間。睡過頭了?”我打哈哈敷衍過去。正要進去,導師說:“你在外面等等,我給瞿男說完手上的東西。”於是我又在門外等著。等得有點犯瞌睡,我就摸出手機給孟先生髮騷擾簡訊,說晚上想去饗府吃寧波菜。他說“我在上課”,我說上課還玩手機,他回了個“你真無聊”,又說想吃紅燒獅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