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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頁

溫卓回來洗手,我拿了片面包,搖搖頭:“不是。看你手藝不錯。”他聽了笑出一口白牙。我在遺憾什麼,是單面煎的蛋,不加果醬的麵包,還是新情人不知道舊習慣?人總是這樣嗎?本來溫卓是溫卓,孟潛聲是孟潛聲,因為他越來越像像孟潛聲,我卻怨恨起他到底不夠像孟潛聲,不是孟潛聲。他不該像孟潛聲。作者有話說:雙相障礙1型是長躁狂短抑鬱,2型長抑鬱短躁狂。溫卓是1型,何遇君是2型,一般來說1型比2型更嚴重。 我是被關庭從床上叫起來的。風風火火趕到酒吧,我的扣子還沒扣好,關庭正坐在卡座裡,一見我就哭天抹淚:“杜勳結婚了。”我挨著她坐下,先給了一個溫情的擁抱,她最吃這套:“就為了這事兒?”“嗯。”“你要不甘心,去搶婚吧。”我出餿主意。關庭趴在我肩膀上掉眼淚:“放你的屁。”我嘆了口氣,說:“你自己下決心分手的,說你們倆在一塊兒沒未來,現在他也結婚了,這頁就揭過去吧。”關庭悶不作聲,半晌才說:“要是孟潛聲結婚了呢?”我從她煙盒裡拿了根細長的女士煙,沉默了一會兒,說:“結就結。你蘿蔔都拔走了,總不能還佔著坑吧。”“你不難過?”我吐了口煙,不想討論孟潛聲,決定還是跟她講道理:“但是生活還得過,有他沒他都一樣。你想想,等你老了快死了,就算有愛人在身邊又怎麼樣?你再怕死怕疼,誰能替你受罪?他再喜歡你,也永遠沒辦法真正體會你的感覺。這樣一想,就沒那麼難過了。”“你說得人生好無望,我聽得更難過了。”我讓她坐起來:“妝哭花了,回頭弄我衣服上。”她立刻坐直,問我:“妝花得厲害嗎?”“眼線花了。”她吸了吸鼻子:“不可能,我眼線是防水的。”我偏頭檢查自己肩膀上幾滴泛黑的水漬,真心建議道:“請你爭取以後全臉都用防水的。”等她補完妝出來,我送她上出租,悶得慌,沿著人行道慢慢走,心裡總是念著她的話。孟潛聲結婚嗎?也挺好的。抬頭一看,我發現今天是滿月。年底那段時間,溫卓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說自己被瘟神纏上了。“瘟神”叫嚴向俞,是個才十九歲的同志,還在唸大學,溫卓在酒吧約到的,看他乾乾淨淨的挺順眼,又多約了一回。春風兩度後,這小孩兒卻鬧著要當溫卓男朋友,說喜歡他,想跟他在一塊兒。溫卓死活不同意,牙尖嘴利一頓奚落,把小孩兒生生罵哭了,小孩兒說要不是真心喜歡他,怎麼可能跟他不清不楚地睡了兩回。溫卓莫名其妙,說怎麼,你還想要名分啊?要不要我八抬大轎敲鑼打鼓到你家去娶你?嚴向俞大罵他王八蛋,從此不見蹤影。溫卓清靜了半個月,正跟新人濃情蜜意,誰知道瘟神又找上門來,這回也不提要當溫卓的正牌男友了,就每天跟在他屁股後面,噓寒問暖,送水端茶,弄得溫卓渾身上下不得勁兒,跑出去拈花惹草;嚴向俞不敢明著叫板,就在私底下使些小花招,把人攆走。溫卓火冒三丈,揚言要揍他,他也不躲,瞪圓眼睛盯著他,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鬧得溫卓下不了手。我笑說:“你還挺憐香惜玉。”溫卓愁得直嘆氣,說我就想解決下性需求,又不是求偶,懶得跟他斤斤計較。結果有次我到畫廊裡去找溫卓,原意只想跟他下個禮拜一起去醫院複查,嚴向俞就坐在畫廊裡,一聽我是溫卓的朋友,將我從頭到腳好一番打量,又女主人似的請我坐,給我倒水,說溫卓到外地忙工作去了,他沒見過我,招待不周請見諒云云,弄得我像個登門自取其辱的外室。在畫廊裡坐著時我就不大自在,出來越想越不是滋味兒,我一個路人甲乙丙丁憑什麼受這份委屈,於是打通溫卓電話一頓冷嘲熱諷,掛機後立馬把他拉進黑名單。事實證明我此舉明智得堪比孔明隆中對,溫卓人在外地,打不通我電話沒處撒氣,只能把火全撒在嚴向俞身上。回來後見我第一句話就是:“我把那小孩兒罵了個狗血淋頭,幫你出氣了吧?”我慈愛地撫摸了一把他的狗頭。我一直忙到年關,溫卓從他說去日本度假後就杳無音訊,關庭忙著和姓傅的小開約會,我找不到事兒幹,春節假期都在澳門糜爛過了,差點在賭桌上輸得身無分文。三月剛起頭,關庭突然說她今年要結婚了,就跟那個傅雲開,兩邊家長都談好了。我吃了一驚,說這麼快,她笑說差不多吧,別忘了我比你大一歲,你年底滿二十八,我就二十九了。我就問,說你還記不記得去年聽說杜勳結婚,我在酒吧裡守著你,你哭了一晚上,說嫉妒死他老婆了?關庭比了個閉嘴的手勢,說我不收你份子錢,你能把這事兒忘了嗎?我特別痛快地答應了。關庭的婚禮定在十月中旬,發婚禮請柬時,還特意告訴我婚禮排位置把我和孟潛聲錯開了,免得我見了他和他女朋友尷尬。我說你還挺貼心,沒讓我跟他女朋友大戰三百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