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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你也是,自己的身體都不知道愛惜。”我說:“不用了,我覺得我吃的挺好的。”“好個屁。今晚上喝的藥給你晾好了,你喝完了再去刷牙。”“我不想吃中藥。”“我是你媽,媽的話你都不聽?難道我還會害你?你看你又不聽勸,當時你走的時候也是,結果呢?……”我端起那碗藥一飲而盡,喝得太急,有點想吐,把空碗放在水龍頭底下衝乾淨,我才說:“好了吧?”“你什麼口氣,又不是給我喝的,還不是為了你好,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丟下她,自顧自洗澡刷牙去了。臨睡前,我拉開抽屜,發現晚上吃的喹硫平不見了,立刻下樓找她:“我藥呢?”她莫名其妙:“不是說了吃中藥,不吃西藥了嗎?”上次停藥後的經歷從腦子裡瘋湧出來,我心有餘悸,憋出一身汗,急道:“那藥不能隨便停,你扔了?”“什麼藥停不得,又不是吸毒!”她怒道,“不吃你要死?我還不信了。你少在這兒吼我,沒大沒小的!”第二天我去醫院掛號,醫生給我換了別的藥。我挺抗拒換藥的,每次換新藥,頭兩週總能被副作用磨掉半條命,我可不想年三十晚上抱著馬桶過。為此我媽跟我大吵一架,她一怒之下,把中藥全潑到了院子的月季叢裡。大年二十九這天,小姨毫無預兆地登門,剛好和我撞個正著。我立刻想到當初她女兒肖梅告訴我媽我和孟潛聲的事情,她肯定也一清二楚。顯然她也想到這層,臉上的肌肉細微地扭曲了,半天才重新組合成一個燦爛的笑容:“嗨呀,小君回來啦!瘦了這麼多,工作很忙吧?”我媽的臉色難看起來,我打過招呼就回到自己的房間,期間她一直攥著個蘋果目送我,我恍惚以為自己變成了甲蟲格里高利。年三十我媽孃家要團年,她原本沒打算帶我去丟人現眼,但是被小姨抓個正著,也就不好不去了。年三十我還在適應新藥,一直頭暈,而且極度口渴。飯店裡坐了兩個鐘頭,虛汗已經把背上的衣服打溼了,耳朵裡還聽著我媽笑意盎然地解釋說我前兩年工作太忙,所以沒跟家裡人吃團圓飯。想必我離經叛道搞同性戀的事情已經舉家皆知,大家見到我出現,面上的笑容都同時變得耐人尋味起來,用一種玩味的眼光打量我,使我覺得自己是一絲不掛地站在什麼滑稽獵奇趣味的展覽臺上。舅舅姨媽們都恭維說,咱們李家還是小君最成器,又問現在工資拿多少,談女朋友沒有。我媽避而不談,只說沒有時間,於是大家熱火朝天地討論起來,商量著給我相親。我沒力氣說話,只好不住地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