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樣,只說她今兒沒帶足錢,要明兒才來領阿愁回去。
不過顯然和那鄭娘子的推諉之詞不同,她說的是實話。當老齙牙學著掌院的口吻,半帶暗示半威脅地說著慈幼院那“概不退換”的規矩後,莫娘子聽出了她話裡的不信任,便很不高興地從腰間掏出一枚石刻印章遞了過去,道:“請看,這是玉櫛社的印信。管院便是信不過我,總該信得過宜嘉夫人和玉櫛社吧?”
老齙牙聽了,都沒有接過那印章就立時改了態度,起身對莫娘子欠身笑道:“再沒想到,貴客竟是玉櫛社的一員。若是這樣,便再沒什麼問題了。”之後又回身吩咐阿愁送那莫娘子出去。
在前面引著莫娘子出去時,阿愁以為那位莫娘子應該會找著機會跟她說上兩句話,或者問她一些什麼問題的,卻不想那位竟自始至終都是一言不發,最多隻是以一種若有所思的神情瞟她一眼,然後便又蹙起眉尖,想著她自己的心思了。
也虧得前世時秋陽奶奶就是個不愛說話的,阿愁倒不會因為這位莫娘子的沉默而感覺不安。等領著那莫娘子出了慈幼院的角門,莫娘子在臺階上站住,對阿愁道:“就到這裡吧。”
阿愁乖乖站住。
莫娘子下了兩級臺階後,似想起什麼,便於臺階中段站住,回頭對阿愁吩咐道:“我不喜歡人誤時,明兒辰正我準到,一到就走。你別耽誤了我。”見阿愁點了頭,她這才提著一隻褐色布袋子,從慈善局的側門出去了。
因對門就是惠明寺,所以阿愁倒是認得,那褐色的袋子正是香客們進香時專用的香袋。
這東西不禁叫阿愁想起這位莫娘子剛才跟老齙牙討價還價時,說她只是在去聖蓮庵上香的途中突然心血來潮,才決定領個孩子的話來。
依著眼前的種種跡象,看著倒像真是這樣的——直到後來阿愁才知道,莫娘子不僅討厭別人不守時,且還最恨“撒謊”二字,甚至便是為了生意需要,有時候需要她圓滑以對,她也寧願不做那筆生意,都不肯說一句違心之詞。
而,一想到這位莫娘子是受著聖蓮庵的啟示才來領養個孩子的,阿愁腦海裡莫名就閃過圓一師太那雙彷彿洞燭一切般的目光……
她驀地抖了抖肩,見已經看不到莫娘子的背影了,便轉身回了廳上。
她回到廳上時,老齙牙已經回家去了,廳上只桔子和阿秀兩個在。
那桔子正坐在老齙牙坐過的位置上,喝著她喝剩下的茶。阿秀則不客氣地喝著莫娘子的那一盞。見她進來,二人同時衝她翻了個白眼兒。一個道:“喲,阿愁姑娘這是終於有家主了,再不是沒人要的了,可喜可賀呀!”另一個冷笑道:“那也得看明兒人家會不會來領人呢!不定人家寧願吃官司,也不肯要個賊窩裡出來的小賊偷。”
雖然阿愁還是原來的那個阿愁,可她又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阿愁了。這等原本會讓她掉眼淚的話,如今只叫她看著那二人眨巴了一下眼,便轉身打算出去。
“你去哪兒?”阿秀立時問道。
阿愁道:“今兒大概是沒午飯了。我打算去對面惠明寺看看,看還能不能領到一碗臘八粥,不然只怕我們這一天都只能餓著了。”
她這般一說,才叫那兩個喝了一肚子酸醋的想起眼前的生計來。阿秀立馬跳將起來,指著她怒道:“都怪你!如今只你一個得了好處,偏還叫我和桔子姐姐陪你餓上一天!”
阿愁一聽就挑了眉頭,笑彎起一雙細眯眼,對阿秀道:“這你可怪不到我身上,又不是我叫你來廳上的。而且,那位娘子要選誰,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你找我的麻煩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目不識丁的阿秀根本就聽不懂“莫名其妙”這四個字,卻因著這幾個字叫她想起被領走了的麗娘等人,又想著過了今兒,只怕下一次再有機會,就該是明年的事了,她不禁一陣又氣又恨,便罵了一聲“小娘養的”,低頭就衝著阿愁撞了過去。
阿愁仗著人小體輕,在堂上一陣四處奔跑躲閃,卻不想桔子忽然橫出一步,一把抓住她,衝她陰笑道:“叫你跑!”
阿愁不想捱打,便大聲叫道:“我已經落了戶,你們今兒打我,明兒我就告訴莫娘子去,只說我被你們打壞了,叫她退了我。看明兒掌院和鮑大娘知道了會罰誰!”
桔子聽了一愣,趕緊鬆了手,又反手攔下阿秀,回頭對著阿愁冷笑道:“果然是有了家主,說話也硬氣了。你當你是得了佛祖的庇佑,落了個好戶籍呢。呸!不過是個女戶,還是個梳頭的下九流,比那娼門裡也好不了多少!什麼叫女戶?家裡沒男人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