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一定會。”
她微笑道:“真好聽……我知道你騙我,可是我喜歡聽你這麼說。你對公孫姑娘真好,當年你對我從沒像對她一樣……我知道……我知道你跟別人一樣,只是為我的容貌痴迷……我要……我要求上天,下輩子再也不要這張臉……漸濃……我看不見你了,好冷好冷……我想回家……爹……哥哥……”她抬起按著小腹、沾滿鮮血的手,無助地伸在半空,纖如春蔥的五指像一朵染血的龍女花。
秋漸濃握住她的手說道:“等你好了,我們就回去看你爹和你哥哥,好不好?”
“不……千萬別讓他們知道我的事……”她掙扎著用最後的力氣模糊地道,“我活著讓他們憂心……令他們蒙羞,我死了也只令他們傷心……”
秋漸濃低叫道:“若朱,若朱!”他覺得握著的手漸漸無力,攥緊他衣袖的那隻手也緩慢鬆開了。他閉上雙目,腦海中浮現她初揭了華蓋,羞怯好奇的目光,緋紅動人的笑靨。
“顏姑娘……”司辛夷喚了一聲,心中說不出的隱痛。她原本極度輕視過顏若朱,也曾以為這女子輕浮水性,勾引自己的丈夫,而今卻只有無盡的歉疚與憐惜。那是個只夠做她女兒的年輕姑娘,也曾經是純真無邪的少女,有過幸福美滿的生活,結果卻是自己和丈夫一手將她推向絕路。
李端不由自主地鬆了手,韋海顏從他手中掙扎著落地。那孩子毫無表情地站著,說不出是傷心、怨恨、恥辱還是痛苦,他竟沒有一滴淚,也沒發出一聲哭叫。他陌生地看著這個世界,看著與他有關和無關的人。
秋漸濃將顏若朱的身體輕輕放下,像輕置一片花瓣。他拿起離情劍,站直了身子面對青冥子,冷冷看著。他從未對一個人懷著如此深切的仇恨,他原以為仇恨作為他感情的一部分已被他埋葬,變成冷漠和麻木,卻沒料到竟還會從他心底深處浮上來,令他隱隱作痛。
青冥子被他仇恨的目光刺了一下,微一凜,“拿劍來。”他對身後的弟子說。一名雲嶺派弟子遞上長劍。他一振手腕,蓄勢以待。
“小師弟——”司辛夷喚了一聲。
“師姐,你讓開。”秋漸濃冷冷道。
司辛夷嘆一口氣,退往一邊,低聲對青靈兒身邊那女子石羽媚道:“師妹,你去把那解藥交給他們。”
石羽媚知她不願自己親手交出,點了點頭,向群豪走過去。
琴棋書畫見她走過來,拔劍攔住,喝道:“幹什麼?”
石羽媚橫了他們一眼,道:“你們想攔住我?”她倏地拔劍縱躍,一腳踏在宋琴和劍尖上。宋琴和來不及抽回,劍身向下一沉。隨即見她橫空一轉,故意賣弄似地在另三人劍尖上踏過,越過了四人,輕巧落在他們身後。琴棋書畫一怒,齊轉了身並劍刺去。她身腰向後一折,單手按地,呈一個彎折弓形,四劍齊到她胸前時,她右手劍橫過自己前胸,一掃而過。魏棋風與許書音雙劍齊斷,只是在掠過岑畫意的同劍時遇上了阻礙,雙劍相交之下她的劍斷成兩截,而岑畫意的劍也給她盪開。她噫了一聲,手輕按地,身子彈起,立直身子,以半截斷劍格開了宋琴和的劍。
琴棋書畫見她一招間力挫四人,不由得一驚。雖說是有取巧之處,但卻不得不令人歎服。當真動起手來,她自非四人合力之敵,但這一招便已令四人銳氣頓消。她目光在四人臉上流轉一圈,頗有冶豔之色。隨即她哼一聲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幾步便到了公孫二孃跟前。公孫二孃正為顏若朱一生的淒涼坎坷而辛酸,不防她走了過來,便戒備地道:“你想做什麼?”
石羽媚冷笑一聲:“我真想做什麼的話,你能攔得住麼?小丫頭口氣那麼託大,我倒是想領教一下。”
公孫二孃無劍在手,駢指向她雙目戳去。石羽媚揮劍一削,公孫二孃不得不縮回手,眼見她劍尖繼續前行刺向自己,便閃身避開。
岑畫意叫道:“接劍!”將同劍向公孫二孃拋過去。
公孫二孃接了同劍,刷刷兩劍,既格開石羽媚的斷劍,又向她攻了一招。石羽媚哼一聲道:“果然有兩下子。”
“你也不錯啊。”公孫二孃本想出言諷刺她幾句,但想到秋漸濃說過他們師姐弟素來親厚,便忍住了。兩人轉眼交手十數招,公孫二孃仗著劍利身輕,應付尚頗自如,石羽媚吃虧在手中劍斷,一時攻之不下。
那邊秋漸濃與青冥子早已交上手,一戰又如先前一般激烈起來。眾人的目光便注視著他們二人,不再看兩個女子爭鬥。
“住手,不和你玩了。”石羽媚挑開公孫二孃的同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