逞了,那自己可就徹底的威風掃地,淪入破鼓萬人錘的可悲境地了。
果然,虎病雄風在,他獨目一瞪,恰似吊睛猛虎,駭得一眾官差哪敢動手?其實,要是沒有鄒應龍這個傻大膽領著,打死他們也不敢進來。但能色厲內荏的站在這兒,已經是極限了,還想讓他們再有什麼表現,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鄒應龍架勢擺足了,卻沒得到手下的響應,登時大感顏面掃地,揮舞著手中的聖旨道:“原來你們怕小閣老甚過怕皇上,很好!很好!”
眾官差一聽登時大駭,心說這鄒應龍可是連小閣老都彈下來了,萬一真的得罪了他,那大夥可真沒好果子吃了。於是一個個面露不忍之色,小聲對嚴世蕃道:“對不住了,小閣老。”說完便一擁而上!
當那些官差撲上來的一瞬間。嚴世蕃已經認命了,因為他突然明白,自己已經被父親和那些同黨給出賣了,他們是要犧牲他來平息皇帝的怒火啊!不然自己不可能得不到一點風聲,不可能如此孤立無援!
他是真恨啊,自己豁出命去為他們遮風擋雨,可他們呢?遇到危險就把自己給賣了,這怎能不讓人心涼呢?
嚴世蕃認命的閉上眼睛,等到遭辱的那一刻,卻聽一聲大吼道:“誰敢!”然後耳邊便響起廝打聲。他睜眼一看,原來是嚴甲擋在自己身前,揮舞著手中的單刀,用刀背砍翻了好幾個官差。
一時間,官差們揮舞著單刀鐵鏈,竟都不敢靠近。
時間一點點流逝,鄒應龍的表情愈發難看,恨恨道:“一群沒用的東西,給本官請錦衣衛來幫忙!”
聽到這話,一直沉默不語的嚴世蕃,終於出聲道:“嚴甲,你退下!”看來他也不是無所畏懼。
那嚴甲一邊瘋魔似的舞動著單刀。一邊大叫道:“不退,除非我死了,不然誰也動不得主人!”
嚴世蕃聞言心中一酸,暗暗感動道:‘想不到臨了臨了,就只有這痴漢還忠於我。’他已經恢復了冷靜,道:“嚴甲,你放心,我死不了,我會被流放八千里,沒有你的保護,我是決計走不出多遠的……”
嚴甲聞言身形一滯,胳膊上便被劃了一刀,登時血流如注。就聽嚴世蕃低喝道:“快跑!在城外等著我!”嚴甲如負傷的野獸般嚎叫一聲,便脫離了戰團,撒腿往後院跑去。
那些官兵震懾於他的雄威,竟無人敢上前追趕,只是一擁而上,將嚴世蕃的烏紗、玉帶、官袍全都除下來,僅剩下白紗中單和紅色的褲子,還有腳上那雙粉底黛面的官靴。
倒不敢再用鐵鏈鎖他,只是卑聲道:“小閣老,請了。”
嚴世蕃知道大勢已去,再堅持下去只是自取其辱,便回頭深深望一眼自己奢華的別院,心頭突然湧起一絲明悟,也許今生今世,都再也回不到這夢一般的別院了。
出到大門口,便看到一輛囚車停在那裡,為了高階官員的體面。還用黑色的幔布包圍著。官差開啟車門,讓嚴世蕃上去,他卻回頭看看鄒應龍,道:“你叫鄒應龍吧?”
鄒應龍面色一緊,低聲道:“正是本官,你想幹什麼?”
“別緊張嘛,只想見識一下,彈劾我的大英雄。”嚴世蕃笑聲漸漸轉冷道:“被人當槍使的大英雄,下場一定會很慘的!”
“我慘不慘,那是將來的事。”鄒應龍陰著臉道:“但你的悲慘,就在當下,上車吧,你!”說著竟一把將嚴世蕃推倒了囚車中。
咣噹一聲,囚車門被關上、加鎖,在一眾官差的簇擁下,緩緩駛離了一片慌亂的東樓別院,向獄神廟駛去。
刑部大牢就在獄神廟後,雖然比錦衣衛詔獄要稍好些,卻也好比十七層地獄和十八層地獄,本質上沒有不同。
嚴世蕃這種大人物自然受到優待,住在最上等的牢房裡,不僅被褥全新,而且敞亮通透。甚至地上都沒有蟑螂蜈蚣。但對於一個時辰前,還在瓊樓玉宇中醉生夢死的大官人來說,來到這裡便如墜入地獄一般。
在裡面失了會兒神,他要求見何賓。負責伺候他的獄卒,趕緊出去傳達,過一會兒,回來道:“何部堂出去公幹了。”
“甭跟我來這套,”嚴世蕃鞋也不脫,盤腿坐在床上,道:“你去告訴何賓,要是他半個時辰之內還不出現。老子保不齊說出點什麼,讓他進來給我做伴。”
獄卒嚇得趕緊再出去,過一會兒又回來道:“已經派人去找部堂了。”
果然,過了小半個時辰,一臉尷尬的何賓出現了。
何賓一出現,所有人都退出去,將偌大的牢房,留給兩位部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