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收回。對那些招致*人怨的採石所、教樂所、應奉局、行幸局、製作局、花石綱等等,一古腦都撤掉。
可是他不知道:民心一失,就再不可能收回來。胡鬧了二十年的執政者,老百姓誰還相信他能改邪歸正?罪己詔頒下後,在民間根本就沒引起什麼動靜。誰心裡都在嘀咕:把國家禍害夠了,忽然又要領導人民建設新生活,這不是等於愚弄民智麼?
結果,不見人民踴躍建言,也不見勤王大軍潮水般湧來,倒是金兵一天比一天逼近了。
京城眼看就要成危城一座,老百姓哪還管你是否革故鼎新,都擔心那金兵一到,雞犬不留,血流成河。人心惶惶之際,擔負國家大任的宰執大臣全沒了往日的威風和儒雅,日聚朝堂,無計可施。但凡腦袋活絡一點的,都在打主意先把家屬送出汴京城去再說。
徽宗見局勢並不如自己預期的那樣發展,也大起驚恐。恰在此時,又發生了一起“金人檄文”事件,給了他以極大的刺激……皇帝這位子,他孃的做不得了!
事由童貫而起。
童貫是中國歷史上鬧出很大名堂的一位宦官,由於被寫入了《水滸傳》,至今仍大名鼎鼎。這人,確有可讓後人瞠目之處。《宋史》上說他“狀魁梧,偉觀視,頤下生須十數,皮骨勁如鐵,不類閹人。”身為宦官而有鬍鬚,這甚為奇特;據有人分析,這與他二十幾歲才淨身有關係。
他在宦官史上,創下了幾項無人可破的記錄……作為宦官,他掌握軍權的時間最長,並且實際掌控的軍權最大;本人獲得的爵位最高,是中國歷史上唯一被冊封為王的宦官。
童貫讀過四年私塾,又曾出入過前線,能文能武。他在前線時,曾經十次深入西北,對當地的山川形勢瞭若指掌。這個閱歷,使他在宦官群中顯得極不尋常。
入宮後,他一開始蹉跎了20年沒有長進,直到徽宗登位,發現了這位已經48歲的奇才,他這才算一步登天。
這傢伙善於察言觀色,有辦法搜刮古玩字畫,由此討得徽宗的歡心。可是長袖善舞的人,一般都貪生怕死。徽宗讓他做軍事統帥去伐遼抗金,那純粹是嫌大宋亡得不快。
國難當頭時的奮勇登場(6)
宣和四年.他受命攻遼,慘敗而歸,只得乞求金兵代為拿下燕京,最後以百萬貫錢贖回燕京等幾座空城。事畢後,還侈言恢復之功,這引起了徽宗不的極大不滿,就強迫其致仕,把他晾到一邊了。
不久,童貫又用了一點小權謀,東山再起,被派去坐鎮太原。他在前線時,曾收到過金人寫來的一封書信,拆開一看,原來是一篇痛罵徽宗的檄文。童貫不敢上報,只偷偷把檄文藏了起來。
當他從太原逃回來以後,大宋中樞已經亂了套,居然也沒有人追究他的臨敵脫逃之罪。在朝堂議事時,他照樣沒事兒似的參加。就在這時候,他不知出於什麼考慮,把這份檄文拿了出來,請諸宰執大臣定奪如何處理。
眾人也都指望徽宗能振作起來,領導大夥保住江山,繼續往日幸福的日子。於是李邦彥提議,別怕皇上傷心,此時應該把金人檄文呈上去,可促使徽宗下決心求直言。
次日,在宣和殿早朝時,徽宗就看到了這份檄文。一看之下,差點沒氣死。檄文斥責徽宗在當親王時就包藏禍心,謀奪帝位,後來果然借宮中之力,登上了大寶。得逞之後,用心險惡,政治昏聵,而且還目空四海,以為天命在身,就可以為所欲為、作惡多端了。
普天之下,除了敵人,誰能把皇帝的缺點錯誤說得這麼透徹?徽宗看了,又一次當場失態,聲淚俱下。過了好久,才對大臣們嘆道:“休,休矣!卿等晚間可來商議!”
他知道,不禪位是不行了。皇帝這帽子,再不能留戀,管它今後天翻地覆,把事情都交給太子去收拾吧。
徽宗想開溜的想法,蔡攸是最先知道的,他把這訊息透露給了給事中吳敏。
此時吳敏的家中,正住著一位貴客,他就是本書的主人公李綱。
李綱這個時候怎麼會在這兒?
原來他守喪結束,返京之後,因京師房子緊張,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做宅邸,就暫時借住在好友吳敏家中,起居就在吳敏後花園的書齋內。
吳敏得知徽宗要跑的訊息,當晚便告訴了李綱。兩人在書齋談到很晚。
國勢危殆,皇帝卻要一走了之。大宋的明日,可怎麼得了?
李綱憂心如焚,對吳敏說:“如今外有強敵,內有六賊,上下不和,人心不一。惟有除去六賊,方能聚四海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