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和那個選題有關?
“到了。”司機把車停在路邊,抬手推起計價器。
袁方揹著旅行包下了車。一時間,呆呆地站在車來車往的街頭,不知該往何處去。
其實他對福州路並不陌生,就在前兩天他還光顧過這裡。那天,他專程來這兒拍攝一座天主教禮拜堂,教堂那絢麗斑駁的鏤花彩窗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且就在同一天晚上,一個上海本地的朋友又邀請他在這條街的逸夫大舞臺看了一場話劇。他總的感覺是,這條街的文化氣息挺濃的。
這六七天下來,上海灘上大凡有老建築的街道袁方差不多都跑遍了。這一次他報道的選題就是“上海老建築之旅”。為了這次上海之行,出發前可沒少做功課。不僅在圖書館查閱了大量資料,而且走訪了不少專家學者。一通密集的、填鴨式的知識補習下來,他還真長了不少見識。所以現在他知道,福州路是大上海的一條老街,早在解放前這兒就是一條聞名遐邇的文化街,不少的書局和文具店都設在這裡。當時這裡叫四馬路,至今還有很多老上海喜歡用這個舊時的稱呼。時至今日,福州路依然保持著過去的特色,書店文具店隨處可見,一些著名圖書公司的招牌也頗為顯眼。
“白頭老屋”?
——袁方暗自思量,聽這名字好像和書店、文具店都不搭界,倒有點像是一所老房子的名字。可又一想,那為什麼自己會一點印象都沒有呢?他仔細回憶了一下,無論是他採訪過的專家還是查閱過的資料,似乎都沒有提到什麼白頭老屋。這次就是衝著上海的老房子來的,難道還有漏網之魚不成?他開始有些興頭了。此行的目的也許並不只是幫老劉一個忙,說不準還會給自己帶來拾遺補缺的好處。
《謎境》雜誌這期關於上海老建築的選題已經醞釀了很長一段時間。袁方把選題上報給宋文沒多久就定了下來,可是為了確定選題的操作方向卻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袁方還記得最後一次和宋文以及策劃部的幾個人一齊討論這個選題時的情景。
“不要只介紹建築本身,”宋文當時是這樣概括的。臉上的笑容有點勉強,與其說代表了和藹可親,不如說是一種倨傲感的變形。“要講述那些老房子裡面曾經發生過的、許許多多的、不為人知的故事……”宋文繼續說著,坐在他身邊的幾個策劃部人員頻頻點頭,彷彿有幸聆聽到一位世外高人的真知灼見。“總之,要突出老房子裡面的故事。沒有故事,我們的報道就沒有生命!”宋文做了一個有力的手勢,同時瞥了一眼袁方。在袁方的印象中,這個觀點好像在他提交的那份策劃案初稿裡就有,後來不知是被宋文還是被策劃部的哪個人給劃掉了。怎麼此刻又死灰復燃了呢?
袁方一笑,不想那麼多了,反正這個選題的拍攝工作已近尾聲,而且進行得很順利。他沒什麼奢求,能將自己上報的選題付諸實施就足夠了。這些天,他跑遍了上海大大小小的街道和弄堂,把計劃拍攝的和臨時撞見的老建築一一收入鏡頭。他沒感覺累,反倒覺得很過癮,甚至有些戀戀不捨。今天是忙碌的最後一天,收工在即,馬上就該跟這座城市說拜拜了。
袁方本想定中午的航班飛回北京,不想臨時收到了劉漢唐的“加急任務”。為了打出些富裕時間,他只好詢問售票處是否有下午四點以後的航班,得到的卻是今天所有機票全部售罄的回答。無奈之下,只好改定今晚的列車返京。
站在一家書店的天藍色遮陽篷下,袁方又一次撥打了劉漢唐的手機。連撥三次,那頭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狀態。袁方皺皺眉,老劉今天的行為實在反常。剛從豫園出來時,他就打過老劉的手機,也是無人接聽。看來只能自己去找白頭老屋了。
一連詢問了兩個小賣部店主和一個存車處收費員,三人都以搖頭回應。他越來越感覺不對勁,三個人看樣子全是本地人模樣,怎麼這個怪地方連這些本地人都不知曉呢?轉念一想,又覺得也在情理之中。在這麼一個瞬息萬變的大都市裡,誰知道有多少過去的遺蹟就藏匿在高樓大廈的陰影裡,慢慢被人淡忘了呢。這幾天,他拍攝過的一些老房子,不是都在悄無聲息地走向它們生命的終點嗎?白頭老屋非常有可能也是一所老房子。
“不會是老劉開玩笑吧?”袁方心裡忽又冒出另一個念頭,隨即又被自己否決。決不可能!老劉的傻較真勁兒在雜誌社是有名的,是那種聽完一個笑話還會追著人家問“後來呢”的人。讓老劉搞惡作劇簡直就是太陽從西邊出來。
袁方萬沒想到,上海之行的最後一天居然是以這種猜謎解悶兒的方式來度過的。屢屢問路無果,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