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必須繼續找。”
他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看看天空,又向下看看隧道,突然做了一個不耐煩的手勢,這使我很驚訝。
“唉!我們幹了蠢事!落到這個地步!想想本來會怎麼樣,我們會做些什麼事吧!”
“咱們還可以做些事。”
“那決不是咱們原來可能辦到的事。這裡,在咱們腳下,是一個世界。想一想那個世界會是個什麼樣的吧!想想咱們看見的那個機器,那個大蓋子和豎坑!那些不過只是離中心很遠的一些東西,我們看到的井和它們戰鬥過的那些生物,不過是些無知的農夫、外圍的居住者,一半像獸類的鄉下佬和苦工。再往下面!洞下面的洞、隧道、建築物、道路——再向下去,一定會更開闊,更大,更寬,更為人口眾多。這是毫無疑義的。最後,一直下到沖刷月球核心的那個中心海洋。想想在微弱的光線下那海洋的漆黑的水!如果它們的眼睛確實需要光線的話,想想那些像瀑布樣的支流,沿水道流下這個海去增添水量!想想它表面的浪潮和潮水漲退時的衝擊和漩渦吧!也許它們有船在海上行駛,也許那裡有巨大的城市、擁擠的道路和超過人類才智的智慧和秩序。我們可能會在這裡,在月球上面死去,而永遠見不到統治這一切的主人究竟是誰!我們可能凍死在這裡,空氣會在我們身上凍結,在我們身上融化,以後——!以後它們會碰上我們,碰上我們僵硬的、沉默的屍體,並找到我們找不到的球體。它們最終會明白在這裡白白結束的全部思想和努力,但是太晚了。”
他說的全部這段話,聽起來就像電話裡聽到的聲音,微弱而遙遠。
“可是那種黑暗,”我說。
“也許能夠克服。”
“怎麼克服?”
“我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也許有的拿火把,有的拿燈——另外那些月球人——也許懂得。”
他雙手下垂、面帶愁容地站了一會兒,望著使他毫無辦法的一片荒涼。然後做了個放棄不想的手勢,轉身面向我,提出系統搜尋球體的建議。
“我們還能回到這裡來,”我說。
他向四下看了看。“首先,我們得回到地球上去。”
“我們可以帶回隨身攜帶的燈,還有登山用的釘底鞋和許許多多必要的東西。”
“對!”他說。
“我們可以拿回這黃金作為我們成功的保證金。”
他看看我的黃金撬棍,一時沒有說話。他倒背手站著,向隕石坑對面看。
最後他嘆口氣說道:“是我找到上這裡來的方法,但是找到方法,並不永遠是這種方法的主人。如果我把這個秘密帶回地球,那會發生什麼事呢?我看不出有什麼辦法能把我的秘密保持一年,甚至不到一年。早晚會傳出去,甚至會有別人重新發現這種方法。到那時候,各國政府、各種勢力要爭著到這裡來,他們會彼此打仗,和這些月球人打仗;這樣只能使戰爭擴充套件,使戰爭的機會成倍地增加。如果我把秘密說出來,那麼只需一會兒,很短的一會兒,這個行星,直到它最深的坑道,就會佈滿人類的屍體。別的事都可懷疑,唯獨這事是肯定的。人類對於月球似乎是沒有什麼用處。月球對於人類又有什麼好處呢?那麼他們把自己的行星(指地球)又變成什麼樣了呢?還不是一個戰場和發生無窮蠢事的場所?人類的世界這樣小,生命又這樣短暫,可是仍然要用他短促的生命在那裡幹著遠比他能幹的要多得多的事。不行!科學力給笨蛋製造武器使用已辛苦太長的時間了。是它停手的時候了。讓人類自己重新再探索去吧——用上一千年的時間。”
“有很多方法可以保守秘密,”我說。
他抬頭看著我笑了。“歸根結底,”他說,“為什麼要發愁呢?我們找到球體的可能性很小,而在下面,正在為我們謀劃著許多麻煩事。這單純是直到死前都抱希望的這種人類的習慣,使我們想到還要回來。我們的麻煩剛剛開始。我們已經向這些月球上的人顯示了兇暴,已經向他們顯示了我們的本領。我們的形勢,就像一隻逃到海德公園殺死一個人的老虎的形勢一樣。關於我們的訊息,一定會很快地從一條坑道傳到一條坑道,一直向下傳到中央部分。沒有任何精神健全的生物,看到我們乾的這麼多的事情之後,會讓我們把那個球體帶回地球去。
“咱們坐在這裡,”我說,“改善不了咱們的形勢。”
我們肩並肩地站了起來。
“總之,”他說,“咱們得分開。咱們必須在這些高高的穗頭上扎牢一塊手絹,用它當作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