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晴說:“你大姐真不易呀,沒結婚就帶著一個兩歲的堂弟,又被趕到縣裡。那些年的日子一定很苦的。”
小葛眼圈紅了:“是的,我現在對爹媽沒一點印象,她就是我媽。”
說完這句話,他不由得看看妻子。小曼立即頂回來:“你看我幹什麼?我對大姐有哪點不尊重?她就是太多事,咱家之間所有的叨叨事,都是她挑起的由頭。”她對許劍夫婦說,“我知道小葛大姐是個好人,對小葛有恩,但她為人太霸道,兄弟已經是快40的人啦,事事她還非要出頭作主。叫我看,要是能行得通,她巴不得替兄弟上床。”她紅著臉說,“該打該打,嘴一鬆,粗話就出來了。晴姐你別笑話,俺們常和賴皮工人打交道,整天聽粗話,已經麻木了。”
聽妻子敲打著自己的大姐,小葛沒敢反駁,只能沉默。許劍和妻子互相看看,知道小曼和小葛大姐之間有嚴重的不愉快,就把話頭岔開。
在吃飯中,小曼對丈夫照顧得很周到,比如時不時提醒小葛,你下的粉皮兒已經煮到火候了,快吃吧。比如喊服務小姐添一份茼蒿,說小葛最喜歡吃青菜。快結束時又要了手擀麵,說小葛吃火鍋,最後一定要來點麵食。今天小曼是被請一方,一般說吃請者不大好意思要這要那的,但小曼一點不生分,而且她對小葛的關照做得很自然,很家常。
在其樂融融的氣氛中,許劍很難抑住內心深處的不快。並不是小曼對丈夫的親暱激起了情人的嫉妒,不是的,許劍自認還沒有這樣偏狹。但這讓他回憶起小曼在幽會時說過的話:“別提我丈夫,敗興。”又說:“我怕生個孩子像他。”那是相當冷厲的評價,與眼前的親暱絕對貼合不到一塊兒。那麼,哪個態度是真的?哪個是假的?不管哪個真哪個假,反正至少有一個是假的。小曼能把假感情玩得如此爐火純青,讓許劍開始心存懼意。往常的交往中,他總認為兩人是藤纏樹的關係,小曼對他有很重的心理依賴。但今天看來,他是不是自視過高而對小曼過於輕視了?
這次宴請後,兩家開始有了往來。宋晴對小曼的印象不錯,說小曼雖然名聲不佳,實際是個心地豁達的熱心人,對人不能求全責備。戈戈也喜歡上了漂亮的小曼阿姨,路上見了她總是親親熱熱打招呼。他知道,要不是這位小曼阿姨,自己不一定能上十五中呢。
只有許劍對事態發展越來越擔心,他心中有鬼啊,害怕某一個不起眼的小裂縫會潰掉千里之堤。
4 兇殺?
俗話說怕處有鬼,許劍擔心的事很快就應驗了。
而且來的方式完全在許劍的意料之外。
初秋的一個夜晚,秋老虎的淫威還沒過去。這天是星期五,是他同小曼相識一週年。他本來安排了一次幽會,但被公事衝了,一位來醫院講學的教授要走,科裡設宴送行。小曼得知幽會改期時很有些失落,她已經抱足了勁兒要好好“慶祝”一下呢。但這是公事,她沒有多說,同意把幽會日期推到第二天。
許劍在酒席上喝得多了一點,回到家已經10點鐘。進門後見戈戈一人呆坐在客廳等他,這是很少見的。許劍說戈戈你怎麼了,這會兒還沒睡?戈戈膽怯地指指大人的臥室,那兒的門關著,悄悄說:
“我媽哭了,哭得可厲害。”
許劍頭中轟地一聲――宋晴發現了我和小曼的秘密?他勉強說:
“這是為啥嘛,女人就愛哭。戈戈你趕緊睡,我去勸媽媽。”
招呼戈戈睡好後,他關緊兒子的房門(避免兒子聽到一會兒的吵鬧聲),忐忑不安地推開主臥室門。宋晴靠床坐著,臉上淚痕已幹,但是面容慘白。她抬頭看丈夫一眼――天,這是什麼眼神啊!充滿了鄙夷不屑,甚至是仇視,與她平時幸福的眼神絕不能同日而語。
這絕不是妻子看丈夫的眼神。
許劍知道完了,這下肯定完了。但還硬著頭皮說:“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宋晴從牙縫裡說:“你乾的好事!”
他繼續硬著頭皮:“我乾的什麼事?你得說明白。”
宋晴把一封信推過來:“你自己看吧!”
許劍接過來,一張信紙在手中重如千斤。這些年來,電話方便,還有e…mail和QQ,他家幾乎不再收到信件。今天這封信一定不同尋常。可以肯定這封信絕不是他寫給小曼的,他從沒在她那兒留下任何書面證據,在這點上許劍很謹慎的。那麼,有人寫匿名信揭發他和小曼的事兒?
他飛快地掃視了信的內容,渾不是那麼回事!原來是宋晴老家表姨夫的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