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塵身上梭巡過一遍,冷冷地跟在蕭澤身後走進大堂。
原來他就是蕭澈啊,一聞不如一見。
兄弟兩個在堂內的椅子上分主次坐下,蘭塵中規中矩地站在蕭澤身後,丫鬟們送上熱茶,自然,不會有蘭塵的份兒。蕭澤瞟了眼斗篷仍蓋得嚴嚴實實,絲毫沒有因為進屋而打算拉下來的蘭塵一眼,淡淡地讓她接了那杯茶水去端著。不明白這是什麼習俗,蘭塵瞥一眼蕭澤,捧住了熱乎乎的杯子。
蕭澈冷然地看著他們,沉聲道。
“大哥是否用過晚膳?若是沒有,我這就叫膳房準備,房間已經有丫鬟去收拾。她,要住在哪裡?”
“蘭塵,我的丫鬟。”蕭澤笑著介紹,“當然是住在我的院子裡。哦,對了,二弟,待會兒,有輛馬車會送我的義妹馮姑娘和行李過來,煩你接待一下吧,晚膳就不必準備了。”
誒,義妹——馮姑娘?那是誰呀?
蘭塵驚訝之下,非常不雅地抽搐了一下嘴角。蕭澈冷漠地把她的動作收進眼底,對蕭澤淡然道。
“知道了,我會叫人清理蕉雨樓,需要派丫鬟過去麼?”
“派幾名吧,義妹是一個人來的。”
“是。”
“還有,義妹容貌卓絕,麻煩二弟多加註意,不要叫人騷擾了她。”
“是。”
一個隨意,一個冷漠,看這兩兄弟的相處,想不讓人懷疑蕭澈都難,他對蕭澤的冰冷態度太明顯了。
不過,好像有點奇怪哩。據蕭澤說他這個二弟是非常優秀的,那麼假如他是想得到蕭門的話:一,他可以冷眼旁觀大哥做錯事,而自己努力表現好,甚至打扮成笑面虎,暗地裡將兩人的差距顯示出來,何必那麼明顯地挑刺兒,給人留下不佳印象呢;二,他可以自傲地告訴眾人自己並不比大哥差,要求公平競爭,這樣雖說不合古代長子繼承的規則,有可能會被人斥責,但總比得個陰陽怪氣的名聲要好吧。
難以理解,這蕭澈明明不是個不懂權謀的人啊!
蘭塵在心中做著旁觀者的評斷,一時忘了神,舉起手中那杯屬於蕭澤的茶就送到嘴邊。待到想起這是在蕭門大堂上時,茶水已經滑下嚥喉了,索性,她無視蕭澈掃過來的冰凌,慢條斯理地再喝一口。
這時,就聽見一陣張揚的笑語聲傳過來,堂上頓時多了好幾個人。
蕭澤站起來,那群服飾各異的男女各自抱拳為禮,跟蕭澤、蕭澈打著招呼。其中一名虯髯男子朗聲道。
“少主,您這趟回來,是打算請弟兄們喝喜酒的麼?”
“哦?不是喜酒,洪舵主就不喝了嗎?”蕭澤大笑,回頭對蘭塵道,“明兒給門中諸位舵主送我帶來的那些月池酒的時候,記得把其中貼了‘洪琨’這個名字的那壇留下,去酒鋪換成花雕,等我結婚,就全部送給洪舵主。”
酒和刀,是洪琨在江湖上安身立命的標誌。蘭塵雖不知道他的嗜酒如命,但看他眼睛瞪得越來越似金魚的有趣模樣,便積極配合道。
“是,公子,把給洪舵主的月池酒換成來日婚宴上的花雕,我記……”
“不行不行!”
洪琨趕緊出聲,再不行動,蕭澤真的會把月池酒給賣了。
“少主,酒給我,您儘管放心。在門主那兒,我洪琨絕對支援少主您自己選少夫人。”
“這樣啊——”
蕭澤笑容燦爛,回答卻故意模糊,旁邊蘭塵曾見過一面的那位美豔的紅衣女子笑道。
“少主,您可別急著為那兩句漂亮的醉話高興,江湖上誰不知道洪琨好酒!他這會兒能為一罈月池酒支援少主,那要是明兒門主給他兩壇月池酒,少主啊,您大概就會立刻被某人用刀架著脖子去娶新娘了。”
“你瞎說什麼?”
洪琨為自己的名譽奮戰,“花棘,我洪琨好歹也是江湖上橫刀立馬的人物,怎麼會為了一兩壇酒出爾反爾?”
“那,三壇酒呢?”
“不會!”
“四壇?”
“不——會!”
“那麼,七罈月無影親釀的月池酒?”
“咄!少瞧不起人!我洪琨是什麼人?咱就是不喝酒,也不幹那種事兒!”
瞥一眼驕傲地放出此話,頗有江湖豪傑氣勢的洪琨,花棘轉而抬頭欣賞正堂上掛著的對聯,只輕聲擲出一句。
“誰知道!”
洪琨青筋暴起。
“大丈夫一言頂天立地,絕不反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