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這樣能寂寂看著,就好。
雲天河的性子終究耐不得這樣奇怪的安靜,剛想說什麼,卻聽到有熟悉聲音響起,就算看不到也能想出那衣袂翻飛的模樣,便如當年清逸如仙,絲毫未變。
“紫英!”歡喜的大叫,雲天河轉身奔向來人,早已忘了方才奇怪的境況。
雙手負在身後,沒有了往日裡不離身的寬大劍匣,慕容紫英目光是似能包含一切的浩瀚,大海般百川灌入也不起一絲波瀾。
他的面容比之數百年前沒有任何改變,若非說有,也只是氣度更加沉穩,修為渾厚而無懈可擊,已有一派宗師風範,只是一眼望去,清冷疏離尤甚從前。
慕容紫英雖知雲天河看不到,也習慣性的笑了笑,“你怎在此,夢璃呢?”
“哎呀,你不說還好,你一說我才想起來,我快餓死了!夢璃給我做紅燒山豬肉去了,要等好久,平時這時候早就吃上了……好餓……”
飢餓的作用果然顯著,雲天河簡直已經語無倫次了。
“飯好了,天河紫英,抱歉久等了。”
“哇啊終於好了,好久沒吃紅燒的了好想念啊~!”
白髮的劍仙看他一眼,無奈的搖搖頭,也並未說自己剛到何來久等,便徑自走開,任由雲天河大呼小叫跑著,搶先一步跑進了屋。
慕容紫英目光沉沉,似是不經意的掃了屋外的大樹一眼,又迅速移開,下一刻卻剛好碰上柳夢璃憂悒如月的眼瞳,他微微頷首,踱進屋內,如往常毫無二致。柳夢璃拉了拉臂上的輕紗,突然覺得這夜寒氣竟重了起來。
雲天河喜歡將山豬肉烤來吃,並不需碗筷等物,如今猛的換做紅燒,差點直接拿手去抓那噴香濃郁、紅潤酥爛的肉,看得柳夢璃不禁輕笑出聲,他便不好意思起來,終於還是去拿了筷子,狼吞虎嚥起來。
慕容紫英在旁看著不禁搖首,無奈說道:“你就這麼只吃肉,也不會覺得膩……真是不管過多少年,你都還是這麼……”他語聲一低,“赤子之心。”
“什麼?”滿嘴都是肉的雲天河沒聽清,也來不及嚥下去便急急發問,聽起來嗚咽不清。
“無他,你先吃吧。”
“又不跟我說……夢璃,上回的故事你還沒講完,現在接著講吧,我很想聽後面的呢!”
雲天河大口吃著,忽的想起這件事來,便對著一直沉默不語的女子說
,他沒有扭頭去看,自是不知坐在身後的柳夢璃臉色剎那間變得極白,愈發襯得黑眸幽深,但也只一瞬,下一刻便柔聲道:“吃這般快,小心噎著……那故事,等到晚飯後再講吧。”
“你又吊我胃口,我真的很想知道那兩個人決裂以後怎麼樣了啊,那個比我還傻的小子還會認那個人是大哥嗎,要是我,肯定……”
“要是你,你會如何。”慕容紫英深深看著他,輕聲發問。
“我……我……”
雲天河怔愣了一下,仔細去想,卻忽的撐住頭,罕有的皺起眉頭,“好疼……真是奇怪。紫英,夢璃給我講的這個故事很有趣,可是我只要仔細想些什麼,頭就會很疼,不想只聽就沒事……難道我真這麼笨?連聽個故事都能想到頭痛啊!唉……”
一陣清風微動,吹得屋外清涼如水的夜色都搖盪起來。
慕容紫英並沒立即回答,眼睛盯著粗糙木桌不動,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柳夢璃卻臉色愈白,幾乎剋制不住的向窗外看了一眼,抬頭卻看到紫英望向她,忽的一笑,極輕微的搖了搖頭,那笑容裡盡是安慰,彷彿在說,不用擔心,不會的……
“也罷,夜色已深,我也該走了。天河夢璃,告辭。”一語未畢,身形已然消失於夜空之中。
“喂喂,紫英,留下來過夜啊,你又走了!喂!……”雲天河沮喪的撓了撓頭,一如既往的得不到回答,只能哀嘆一聲。
山間峰上一燈如豆,屋內燭火飄飄搖搖,他並看不到,柳夢璃微微低著頭,軟軟的漆黑額髮垂下搭在眉上,燈火籠下的陰翳遮住了眼眸,看不清神情,只有難以言喻的哀傷蔓延,極沉極濃,偏又飄忽清淡令人無法捕捉,如夢中潛進的回憶,如夢中憶起的舊事,如夢中悄然的淚滴。
將所有抹去,將所有忘記,便仍舊是純白無暇。
每個人在剛出生的時候,都如一張純白的紙,時間如筆似刀,從身至心緩慢卻又迅疾的刻上一道道無法消除的深痕,並不如樹木一般只能砍做兩段才知道年月的無聲流走,當人們衰老而死去,看見的看不見的印記已永遠無法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