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的禍患既然愈來愈烈,於是徐州的兵也調來駐防桂林;久戍思歸,因有龐勳之亂,其後王仙芝、黃巢即乘之而起。唐朝之亡其近因肇始於此。所以《新唐書·南蠻傳·》說:〃唐亡於黃巢,而禍基於桂林!〃南詔和唐朝的關係可算是夠大的了!
南詔和中國的關係雖然很重要,但因所包涵的民族太複雜,遺留下來的史料又不多,所以清朝一代治西北史地成為風氣,而致力於南詔史研究者卻寥寥可數。清乾隆時盧文弨曾校過唐樊綽所著《蠻書》,清末民初沈子培先生也有《蠻書》校本之作。盧校原本現存南京國學圖書館,只二十餘事,大都瑣屑,無關宏旨。沈校僅見一《跋》,全書存否,不得而知。歐洲漢學家注意南詔史者有一九○四年出版珊松譯的《南詔野史》(C。Sainson,Nan…Tchao Ye Che,Histoire particuliere du Nan…Tchao,Traduct on d〃une Histoire de l〃ancien Yunnan),伯希和(P。Pelliot)的《交廣印度兩道考》(Deux itineraires de Chine en Inde ?覎 la fin du VIII siècle 依馮承鈞先生譯名)中,也討論到南詔史上的一些問題。日本學者有鈴木俊的討論六詔地望一文,發表於《東洋學報》中。近二十年來,中國方面注意西南民族歷史的人始逐漸多起來,雲南學者如方國瑜、徐嘉瑞、範義田諸先生,前中央研究院如陶雲逵諸先生,對於南詔史的研究,都發表過很好的文章。以視二十年前之寂寞無聲,真不可同日而語了。
一九三九年夏天,我到昆明,住在鄉下。因為想知道一點西南歷史,才從事於樊綽《蠻書》的研究。十幾年來,對於《蠻書》僅僅作一番校注工作,若說南詔史,還是在那裡摸索,並未能豁然貫通。今因週一良先生的敦促,於是將論唐代紀載南詔諸書的舊稿,加以修正,重新寫成《唐代紀載南詔諸書考略》一文。茲謹以此短篇作為獻給一良先生尊人叔?
前輩先生花甲之慶的禮物。並願藉此求國內外治南詔史的諸先進予以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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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漢武帝通西南夷以後,《史記》兩《漢書》都有《西南夷傳》,述西南事情。其以西南的人著書專紀西南如雲南的歷史者,只有成都楊終的《哀牢傳》。楊終書僅《後漢書·西南夷傳》章懷太子注引一條,述哀牢夷九隆氏自禁高至扈慄凡八代名稱,餘俱不傳。楊終以後,晉常璩《華陽國志》也曾約略紀到雲南。《太平御覽》所引書有《永昌記》、《永昌郡傳》和《南中八郡志》。《南中八郡志》又見於《藝文類聚》,自是唐以前書,中有永昌一郡,其餘七郡,《類聚·御覽》所引都未說及,不過其中提到交阯(《御覽》九一○)邛河(《御覽》七九一),是《八郡志》的內容,也相當廣泛。《永昌記》提到哀牢王(《御覽》三五八)。《永昌郡傳》則於永昌郡外,並敘述到雲南東部朱提、建寗、興古三郡(《御覽》七九一、七八一、五五六);這都是後漢以迄蜀漢所建的郡,齊以後始廢。故《永昌郡傳》或許也是唐以前的作品,與《哀牢傳》同為紀述雲南的最古文獻。
魏晉以後,雲南與中國的關係日漸疏遠。北周武帝天和五年(公元五七○年),命大將軍鄭恪率師平越嶲,於其地置西寗州,只到今日西康的西昌一帶。隋文帝開皇十七年(公元五九七年),史萬歲平西寗羌,進討南寗夷爨翫,度西二河入渠濫川,破其三十餘部。西二河即今洱海,而渠濫川則今鳳儀。南詔時之稱大厘亦曰史,當與史萬歲有關也。到了唐朝,與西南交往日繁,使節往來不絕於書,於是山川能賦,成為著作。如袁滋《雲南記》、韋齊休《雲南行記》、樊綽《蠻書》、竇滂《雲南別錄》、徐雲虔《南詔錄》諸書,鹹出於目識親覽,為今日研究唐代南詔史的第一手資料。袁滋、韋齊休、竇滂、徐雲虔諸人之作雖已不傳,而從《御覽·通鑑考異》所引一鱗片爪,猶可以見其梗概。今就所知,略考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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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節:二 袁滋雲南記
二 袁滋雲南記
唐與雲南關係,高宗時始見記載,咸亨初(公元六七○年左右)將軍李義(《舊唐書》作李義總,《駱賓王集》作李義)率師伐姚州群蠻。《駱賓王文集》卷九有《兵部奏姚州破逆賊柳諾設楊虔柳露布》及《兵部奏姚州破賊設蒙儉等露布》二文即紀此役。天寶初,雲南叛唐與吐蕃合,時擾西川。至德宗貞元初,南詔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