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漫天的星斗一眨一眨的,微弱的星光,籠罩著寂靜的大地。
姚灣村朦朦朧朧的,如同披著銀灰色的輕紗。
姚長山兩口子躺在炕上,炕裡邊是最小的兩個孩子墨遠和文遠,堂屋的另一張炕原來是兩個閨女睡的,這些天讓給了小姑子和田姑爺了。
所以就委屈其他孩子睡在另一間廂房了,好在炕都燒得熱熱的,絕對凍不著的。
孩子們也勤快在入冬前就開始上山拾柴火,備足了過冬用的柴火,絕對夠燒。
“博遠娘!雖然爹說大家住在一起,各過各的,可俺知道,未來的日子,你得費心了,身上的擔子就更重了。”姚長山側著頭看著她繼續討好道,“再費些心,這是爹唯一的願望了。”
大娘悶哼道,“嗯!”
姚長山側著身子,手支著腦袋,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聽這有氣無力地聲音,只能猜測道,“怎麼不願意。”
大娘平躺在炕上,望著漆黑地房頂悠悠地說道,“小姑子,我是看著長大的,什麼脾氣秉性,俺也知道。相處起來應該不會有太的隔閡,再說了他們白天一天不在家,都在單位,只有晚上才回來的,問題不大。”
姚長山一聽就明瞭,“你是擔心長海的岳母和姥爺。”
“嗯!人家是城裡人,能住慣這鄉下地兒。”大娘不緊不慢、實事求是地又道,“再說了他小嬸那性情,為人也大氣爽利,俺就怕,他們住不慣。”
大娘的話說的很委婉,應該是正話反說,他小嬸那麼嬌氣地一個人,她的家人……唉,只有相處過才知道。
這人多是非就多,這平日裡自己的上下牙還碰著呢!何況是人。
“這個長海,真是不過腦子,我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公公婆婆和岳母一家住一起的。照顧公公婆婆本身就累人了。”姚長山說著起身道,“我找他去,好好說道、說道,最好能讓他打消這個念頭。”
大娘一下子坐起來,把他給摁了下去,“你這人,真是個炮仗,一點就著。你不看看這都什麼時候了,這事爹已經同意了。”
言外之意,你去也不管用!就他家的這個大孝子,爹說什麼,他都無條件的全力支援!
“那,博遠娘啊!你就多費心了。”姚長山嘆口氣道。
“行了,知道了,早些睡吧!明兒一早還去祠堂呢!”大娘半起身看了一下孩子們有沒有蹬被子,又給孩子們掖了掖被子。
在躺下來時,已經聽見了姚長山的呼嚕聲。
“咦……倒是睡得快,”大娘嘴裡咕噥道,“沒心沒肺的,果然睡的快!”
住在堂屋,西里間的姚長青和田姑爺也沒有睡著。
“勝利!謝謝你。”姚長青擠在他懷裡說道。
“謝什麼?媳婦兒你高興,我就高興。”田勝利拍著她的後背道。
田勝利沒有告訴今兒三十上墳發生的事。
靈陽公社下轄十幾個自然村,姚灣村是其中之一,而這一帶的規矩,年三十上墳,‘請祖’只准家裡的男人去。
如往常一樣,田家兄弟倆上完墳,坐在墳頭的田埂上,嘮嘮嗑,一年都見不到幾面,各忙各的。
也就這時候多聯絡一下感情,不然在親的關係,不走動也會疏遠的。
田勝利自在的抽著大哥帶來豐收牌香菸。
冬日的田野裡一片蕭瑟,只有腳下的麥苗帶著一片片綠色,為冬日裡增添一抹亮色。
田德勝吐出一口菸圈,撇了眼弟弟道,“勝利啊!你就打算這麼過下去。”
田勝利的煙癮不是很大,有就抽,沒有就算了,所以抽得正有滋有味兒的。
被他大哥沒頭沒腦的一句給說懵了,“大哥,什麼意思?”田勝利彈了彈菸灰道。
“勝利啊!你也三十多了吧!再不生還能生得了嗎?”田德勝語重心長地說道,“在這麼蹉跎下去,這百年之後,連個上墳的拔草的都沒有。”
“大哥!我們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長青又不是不能生,只不過一直沒懷上嗎?”田勝利解釋道。
“這都十多年了,你還有幾個十年可以等啊!”田德勝又道,“話難聽,我也得說,我和你嫂子快四十了,生了三個閨女,一個小子。只有這一根獨苗,我可指望著你給老田家後繼香燈呢!”
“別介,大哥,您還不到四十呢!還可以再生,說不定還能蹦出來小子,正好跟小么作伴兒。”田勝利接著又打趣道,“我岳母可是四十多又生下小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