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種奇妙的直覺,低聲問,“衛東侯,是你嗎?”
低低的喘息聲傳來,彷彿回應著她,可惜她聽不清,那是在喚她的名字。
她咬了咬唇,看著門把,慢慢抬起手,去解鎖。
可惜,由於掃描室的裝修特點,採取了全密封隔音隔光隔熱等材料,門外一片激烈的呼吼聲,語環只聽到嗡嗡聲。
“東子,你看看你的樣子!你忘了你之前發下的誓嗎?”
正是梁安宸的一聲疾吼,止住了衛東侯瘋狂撞門,想要找人的衝動。
瞠大的金色瞳仁一閃,轉頭就看到旁邊的金屬垃圾筒上,映出一個虎首人身的怪物,低下頭,腳掌上伸出五根長而鋒利的利爪,再看自己握著門把想要握轉的手,也伸出了五根長長的尖甲。
金屬門上,留下一道道被他抓劃下的深痕。
種種劣跡映入眼中,瞬間劃破了他的意志,將他堅強如鐵的靈魂都撕碎成片。
——只要我一天沒變,我就要跟她在一起。
旁人還說了什麼,勸了什麼,承諾了什麼,鼓勵他的,心疼他的,他都聽不到了,一切美好的色彩彷彿都在這一瞬因為“撞見真相”,從他的生命中褪了色。
一聲痛苦的低嘶,從那門前的虎首人口中,發出。
熟識之人,無不為之心酸。
一記重拳砸落在地,沙石蹦濺,就是一個深坑,驚駭所有人。
彷彿想要發洩心底積鬱的憤怒不甘,虎首人狠狠砸下數拳,砸得拳頭鮮血直流,可是稍一停頓,那些傷口就會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自動修補好。
不管家人怎麼哭喊,他也充耳不聞。
衛東侯,這就是你的報應!
然而,就在他沮喪到底時,門內突然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旁人都聽不到,但他敏銳至極的感官,比起未變身時更為清晰地捕捉到了。
他一下站起身,死死盯著那門把兒,就像突然又抓到了生命浮木的迷航者。
同時,一門之隔。
語環鼓著勇氣,扳開了鎖,手搭在門把上,想要扭開門。
“東子,你要考慮清楚,如果讓她看到你現在的模樣,會有什麼後果?你已經錯過一次,難道你還沒後悔,還要繼續錯下去嗎?”
彷彿心有靈犀,梁安宸又吼出一句。
哐嚓一聲,門把從內被扭動,門被慢慢推開。
一道柔軟,而小心翼翼地聲音從漸漸擴大的門縫兒裡飄出。
“喂,誰在外面?衛東侯,是你嗎?”
沒人知道,此時,這道聲音對內心激烈掙扎的男人來說,意謂著什麼——那就是天籟。
如果再給他一點點時間,他一定要對她說……
門內已經鑽出半顆烏溜溜的小腦袋瓜兒,慢慢轉向門後那道高高站立的身影。
衛東侯突然一眯眼,低吼一聲,嚇得那腦袋瓜子又縮了回去。
他抬起手,一用力。
砰的一聲,竟然將門給關上了。
雖只是一兩秒,還是讓裡面的語環瞄到了男人的迷彩褲,她記得很清楚,這前在醫院花壇裡分手時,男人穿的就是那條褲子,上面還有個破洞都沒變。
於是,她火了。
“衛東侯,你又搞什麼鬼啊?喂,把門給我開啟?我告訴你啊,你別跟我又玩什麼花招。喂,開門啊!你到底在幹什麼?開門,我叫你開門。你把我關裡面幹什麼,衛東侯——”
語環急了,使命地扭門把兒。
只是直覺男人有事瞞著她,她不喜歡被瞞被騙的感覺。
就好像,當年外婆病情明明很嚴重,明明沒有錢支撐她上大學,還要硬撐著騙她,裝著一切都好的樣子送她上火車,她成了最後一個知道真相的人。
門外,男人背靠在大門上,高高地仰起頭。
如果那掩在濃密的金毛下的虎臉有表情的話,不用懷疑,那他現在一定是滿臉悲切,深深痛悔。
看著已經慢慢恢復的大掌,他終於不得不問出以前最唾棄的話:
必須放手了嗎?
……
門,終於被開啟了。
可是走廊裡空蕩蕩一片,一個人都沒有。
除了地上多了幾個坑,陷在牆裡的門。
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衛東侯——”
語環不相信,來回整層樓地叫人,跑進安全通道,樓上樓下地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