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快樂和痛苦二者哪一種佔的分量多,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管照夕彷彿又回到了早年無牽掛的自我環境裡,他以一種欣然的姿態,開啟了書,孜孜埋首於燈下。
有些事情很奇怪,儘管你疏遠了它;可是見面仍會很親熱的,這就像一對原來很好的朋友,好幾年不見了,見面非但並不陌生,卻會顯得更親熱,這道理是一樣的。立刻書中的一切,把他帶到了興趣之中。
一連半個月的時間,他一直把自己鎖在花園和書齋之中,有時候申屠雷來了,二人於談經論典之餘,互相印證印證手法,月下吟詩舞劍,其樂也自融融。
申屠雷本來為這位拜兄擔心得很,可是這數十日和他相處以來,他也就大放寬心了。
因照夕幾乎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掃前些時日那些沮喪頹唐的樣子,他臉上常常帶著愉快的微笑,對於雪勤的事一字不提。
可是申屠雷卻常常問他關於丁裳的事情,每當照夕聽到這些話時,他卻只是不由自主的苦笑,有時候就是皺著眉毛搖搖頭。他固然不願再談到她,可是卻也不便向他拜弟撒謊,他想把丁裳女扮男裝的真相告訴他,卻有兩個顧慮!
第一,他怕勾起自己情緒的不安,因為這事情他一想起來,就感到很虧心,總似對丁裳不起。人們對於慚愧的事情,總是不希望人家再提起來的。
第二,他又怕申屠雷明白真情後,從中多事,硬為二人拉攏,扯起不必要的風波。
有以上兩點理由,所以他不敢把丁裳一切真相說出來,申屠雷雖然心中有些奇怪,可也沒有懷疑到其它方面,問不出個名堂也就算了。
時光很快也就過去了,到了殿試前一天,兩位舉人各自打點了一番,筆墨紙硯,準備齊全。
管將軍特地備酒一桌,囑兒子約上了申屠雷,在家預先為二人祝賀,祝賀二人能高榜得中。席飯之間,這位老將軍豪性大發,他對兒子及申屠雷舉懷道:“你們都是允文允武的好青年,此次考試,照說你們兩人,都能一甲及第……”
二人忙躬身起立,各自幹了懷中的酒,老將軍的話,令二人各自一呆,互相對看了一眼,心中都不自禁苦笑。
將軍又發話道:“你們雖各人有一身武功,可是如今國家太平,朝廷也不用兵,在你們來說,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所以你們以文場進身。所謂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如此次你二人都能高考得中,我盼望你們能好好為國家做些事情。”
二人唯唯稱是,落坐之後,不由互相對望了一眼,各自心中叫不迭的苦。
老將軍把習武和國家用兵安在了一塊,更令二人頻頻苦笑,當然這種笑容,不能讓他老人家看見,照夕心中對父親很失望。
因為他以為父親對自己習武已經改了觀點,誰又想到他老人家骨子裡還是輕視習武。
將軍喝了一杯酒之後,目光炯炯地看著照夕。
“不錯,爹爹我不錯也是武人出身,如今官至一品,在武人出路上來說,也可以說是到了頭了。可是,唉,孩子!我並不希望你再走我這一條路,一將功成萬骨枯,拿刀動槍總不是好事。”
他注視著杯中的酒,一時想到了往事,想到了戰場上那些流血傷亡的袍澤兄弟,他臉上帶起了一處愁雲慘霧,彷彿那大紅的寶石頂帶,都是為那群兄弟們的血染紅的,他決不願兒子再走自己這條路。
他用手按著酒杯,只是連連搖首嘆息,申願雷正要發話,照夕卻對著他微微搖了搖頭。他很瞭解父親的個性,在他傷感發愁的時候,最好誰也不要理他,否則他老人家很不愉快。照夕因是親身經驗,所以不敢讓申屠雷發話,這席飯,二人彷彿是做了個啞巴。
可是老將軍仍然興致很高,席筵將盡時,他老人家為了測驗二人文思是否敏捷,還出了一個酒令,令二人對答。二人很快答上了;而且很對老人家胃口。因為明天早晨就要考試了,他囑二人早早歇息,這才散席,二人離開了飯廳,申屠雷搖頭苦笑。
“令尊好厲害,這頓飯真吃得我膽戰心驚!”
照夕微笑。
“他這還算好呢!這是當著你生客,他還是嘴下留情,否則考題還要多呢!我過去是天天嘗這種滋味,至今想起來,過去那些日子也不知怎麼能順利過去的。”
“老大人倒是對你期望很深,按理說,你不應讓他老人家失望的。”
照夕長嘆了一聲。
“賢弟,奈何你也會說出這種話來,你看我像是作官的人麼?”
他冷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