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仇。 縣局刑偵的後輩陪這位老前輩抽菸,煙霧繚繞間,他說陳鋒這些年一直在花錢跟蹤齊偉的行蹤,齊偉犯案後離開業縣三年,等風頭過後,竟然又回來,甚至在業縣娶妻生子,這麼多年,誰也不知道他就是當年震驚全國的慘案兇手,他自己也渾渾噩噩的,幾乎快忘記雙手沾滿鮮血的曾經。 “齊偉的小孫子前不久剛辦了滿月酒,他們一大家子,齊齊整整地拍了張全家福,那張全家福被陳鋒買到手,就藏在他的行李箱裡。這張照片對陳鋒的刺激可能不小。”後輩吐出一口白煙,“他自己妻離子散,王青葵家破人亡,可這個齊偉卻能大半生獨享天倫之樂,他這口氣肯定咽不下去。” 鄭道國沮喪,“殺人者自由半生,受害者痛苦一世,我們當年到底做了什麼?” “你們做了你們能做的一切,一代代的警察,都在盡他們所能。”老成持重的後輩拍拍他的肩,片刻後又說:“陳鋒怕是活不到公訴了,他看起來……像是已經死了。他真死的那天,要通知你們嗎?” 鄭道國的煙燃到盡頭,他扔到地上,用腳尖碾了碾,漠然道:“不必了。” === 杜衡餘說什麼也要把王青葵和杜若予接回家,與這二位形影不離的另兩位“終生伴侶”自然也要跟過去,一時間,蝸牛殼似的杜家人擠人,上個廁所都得取號排隊。 哭過一場的王青葵看著這窘境,勒緊褲腰帶,一瘸一拐又想回慈心,剛挪到大門就被大嫂發現,給攙了回去。大嫂性情和順,說話更是溫柔,她說杜衡餘已經把房子掛出去售賣以換購更大的住宅,他們夫妻會努力賺錢還貸,在此之前讓王青葵還住家裡。 她說,一家人,自然要住在同一個家裡。 黃嶽附和,也勸王青葵和杜若予搬回來住。 王青葵打量自家狹窄的格局,知道自己一個人回來,無非是辛苦孫兒再和自己擠擠,可杜若予要回來,那真是無處下榻。 他正苦惱,那邊衛懷信清清喉嚨,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後,才開口道:“我有個辦法解決眼前的難題。” 王青葵傻傻問:“什麼辦法?” “其實在趕過來之前,我去了一趟商場,買了一件東西。” 黃嶽問:“什麼東西?” 衛懷信從衣服裡掏出一個絲絨戒盒,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徑直走到杜若予身前,“我想起了很多事,卻差點忘記最重要的事。” 最先反應過來的杜衡餘驚喜大笑,只笑了一聲就被黃嶽捅了後腰,拉到身後捂住嘴了。 衛懷信笑著開啟戒盒,單膝緩緩下跪。 杜若予的這一天,從深夜失眠到清早生病恐憂被擄,再至採石場經歷種種,如今回到家衛懷信又揣著戒指來了這樣一出,她的心情堪比過山車,忽上忽下,半點都不真實,“你……” 衛懷信昂首看著她,他身上還有來不及洗去的汙跡,可那張臉又是前所未有的乾淨明亮,“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從此再也不分開?” “我……”杜若予很想立即答應,可她仍是用盡全身力氣保持理性,阻止了自己的貿然許諾,她說:“……你給我一個晚上的時間,明早我再答覆你。” === 等到入夜,在杜家吃過晚飯,黃嶽回慈心,衛懷信則返回酒店。 刷卡進門的動靜和客廳方未艾轉醒的呻吟混在一起,他走進去,蹲在沙發前,逮著方未艾睜眼前夕,突然把臉湊過去。 方未艾果然被嚇,纏著身上被子,咕嚕滾到地毯上。 衛懷信哈哈大笑。 方未艾摸著睡僵的脖子,抱怨他,“什麼破毛病。” 衛懷信一屁股坐到地上,盯著方未艾,長長撥出一口氣。 方未艾像個剛學會挺立脖子的嬰兒,搖晃著腦袋四處看,“天都黑了啊?我這覺睡得可真夠久的。杜杜呢?出去了?你又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樣?還查到陳鋒的什麼線索?我休息夠了,這回不管你是上刀山下油鍋,我都二話不說兩肋插刀,走走走,我們繼續……”